那个夜晚，他已经毫无印象。

他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一晚究竟有没有和苏念希发生关系。

只知道一觉醒来，满地都是散落的衣物。

他几乎从现场仓皇逃离。

我躲在暗处，眸光黯淡。记得那天，他去干了什么，我心知肚明，只不过我不动声色，在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后给他煮了一碗醒酒汤，再不多问。

从苏念希那沾沾自喜的神情以及厉霆琛沉默不语的模样就能猜到，苏念希的确是怀孕了，并且，还真是厉霆琛的种。

我忽然觉得胃有些痛，痛得我喘不过气来。

回到宴会厅，我立刻道：“奶奶，我想先走了。”

“晚凝——”紧跟着进来的厉霆琛声音有些涩，“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我直了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压下腹部传来的疼痛，挤出一抹笑，道：“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你要是想让这个孩子降生，那就让苏小姐生。只不过——”

“你绝对不能跟我离婚！”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

“这个孽种，休想出生！”奶奶气得咬牙切齿。

厉家的脸面，真是在今天全都丢尽了！

厉霆琛却盯着我冷笑道：“谢晚凝，看来在你的眼中，最重要果然是这厉太太的身份！”

奶奶反手一巴掌扇在厉霆琛的脸上，“怎么着？难道你还真想休了原配，和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

苏念希装模作样地走朝着我走过来，红着眼眶，哭哭啼啼地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不我，可是我肚子里的可是霆琛的孩子啊！我总不能让我的孩子一生下就没了父亲啊！”

说着，还一边抬手紧紧攥住了我的胳膊，“姐姐，算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本来就胃痛，又被她缠得心烦，下意识将苏念希的手甩开，可我还是低估了这个绿茶的能耐。

“啊——”

苏念希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旋即捂着肚子开始哀嚎起来。

起嫣红的唇角，把两张发票整齐地摆放在厉霆琛的面前，“厉总，您应该会给我报销的吧？”

厉霆琛眸色一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怎么？最近你很缺钱花？”

“当然。”我也丝毫不加掩饰。

厉霆琛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你想方设法嫁给我，果然是为了我的钱。”

苏念希见二人之间火药味十足，立刻从一旁凑了过来，见缝插针地道：“谢晚凝，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又婷婷袅袅地转过身，娇滴滴地对厉霆琛说道：“霆琛哥哥，我跟她可不一样，我爱的可是你的人。”

太茶了！

我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道：“苏小姐，你家里是卖茶的吧？怎么身上有股绿茶的清香呢？”

“你！”苏念希气不打一出来，可当着厉霆琛的面，又不好发作，于是只要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看向厉霆琛，“霆琛哥哥，你看她……”

厉霆琛大手往前一伸，把娇弱的女人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拿过桌上的钻戒，“啪”地一声打开红丝绒的盒子，一颗亮闪闪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送给你的，喜欢吗？”

我亲自去给她买的钻戒，她能不喜欢吗？

“喜欢。”苏念希抬起手，乖巧地等着厉霆琛给她带上钻戒。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在场的缘故，他也是难得的好耐心，拿出钻戒，垂眸认真地给怀里的女人戴上。

苏念希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眉，后者却全然不在意，“厉总，有空的话给我报销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踩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

医院。

消毒水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是我最不喜欢的气味。

当前阿晨车祸离世，她一个人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流了一夜的泪，自那以后她就很讨厌到医院来。

可没想到如今她却成为了医院的常客。

“晚凝，进来吧。”简行
一起，明天就去和晚凝把婚给离了去！别玩养小三那一套，丢我季家的脸！”

厉霆琛紧了紧喉咙，道：“我不会和谢晚凝离婚的。”

女人的笑脸瞬间僵硬。

站在一旁观望的我适时出声。

“奶奶，我来迟了。”

02

众人皆回头朝门口望去。

我打小就被人夸面容姣好，大胸细腰，今天特意挑选的裸色的尖头高跟鞋更是衬得我的双腿纤细笔直。

身材婀娜，却并无风尘之感，举手投足间，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

“这才是厉太太该有的样子！”

“……不过，听说当年厉太太可是用下三滥的手段上位的……”

“那也太不要脸了些！八成是奔着厉家的钱来的！”

这些议论全都落进了我耳朵里。

可我仍旧面不改色，踩着高跟鞋，从流言蜚语中穿过，朝着厉奶奶走去。

厉霆琛就站在奶奶旁边，映入我眼帘的是他优越的侧脸。

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一道光影打在他的脸上，鼻梁挺拔，薄唇微抿，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阿晨几乎如出一辙。

“阿晨……”我不禁喃喃。

声音很小，但不料却被厉霆琛听得清清楚楚。

呵！女人，瞧你失魂落魄的模样……

“晚凝，近来可好？”

奶奶关切的问候将我从回忆我出来。

我定了定神，很快恢复如常，“奶奶，我很好。”

“好什么好，霆琛这个混小子！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奶奶嘴上骂着厉霆琛，看向我的目光中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奶奶，我没事的，只要他高兴，我做什么都愿意。”

言辞恳切，我看得出来，厉霆琛一直试图从我的脸上找出一丝勉强或是言不由衷的神色，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你可真是个傻孩子！”

奶奶说罢，凌厉的眼神扫向厉霆琛，“还不赶紧把
区一百万的药费发愁的悲惨境地。

我粲然笑笑，算了，有一百万又如何？终归还是要死的。

季云集团。

巍峨的高楼大厦，灰黑配色的装潢，一如冷漠的厉少本人，不带一丝人情味。

说来好笑，结婚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踏足季云集团。

“外卖放这边。”

我的步伐一顿，我竟然被当成了送外卖的。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束，的确像是个来送花的外卖员。

“这是你们厉总点的花，也放到这儿吗？”我好脾气地问道。

前台一听是厉总要的东西，立马态度就变了，“您稍等，我先问一下特助。”

一通电话后，前台道：“厉总说了，要你亲自送上去，跟我过来。”

我顺从地跟在前台小姐的身后上楼。

前台道：“厉总说让你在门口稍等一会儿。”

“好。”

抱了一路花，胳膊酸得很，我正准备把花放下歇一歇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

苏念希看见来人是我，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厌恶，回头却是一副可怜小白花的模样，“霆琛哥哥，你叫她来做什么？”

厉霆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的香烟升起一圈圈烟雾。

“你要的戒指和花。”我不理会苏念希，径直走到厉霆琛跟前，将花递了过去。

厉霆琛没伸手接，甚至没有抬眸看我一眼。

“放桌上。”

淡漠的字眼，极尽疏离，好似昨晚和我在床上火热缠绵的人是另有其人。

我自嘲地笑笑，我其实很清楚，厉霆琛这么做，无非就是向另一个女人展示他对我的嫌恶。

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心里还不知该如何难受。

可当死神降临，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候，我反而没那么在乎了。

我心里很清楚，我爱的人是阿晨，厉霆琛，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这是发票，请厉总过目。”我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