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药王谷种些海棠，他却告诉我药土珍贵，只能种人参。
夜风呼啸，我衣衫单薄，只觉得从里冷到外。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不是不能，而是我不配。
我自嘲地笑了笑，抹去脸上的泪痕，离开药王谷。
回到苗疆，我的住处已经破败不堪。
当年我被兰蕙算计，中了情蛊。
苗疆试炼中欲火焚身，成为全族的笑柄。
我离开后，也没有人愿意接近我的房子。
更有孩子往我的门上，墙上扔石头，丢毒虫。
这座屋子如同被赶出去的我，一身污泥。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荒地上睡下。
尽管没有药王谷的高枕软榻，但我闻着熟悉的土腥味，睡得十分香甜。
醒来后打开门，叶江离一脸憔悴地站在门外：“月儿，你不是说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也不跟我说，你知道我找了一夜吗？”
一向衣冠楚楚的他头一次如此狼狈，双眼泛着血丝，连白衣都沾了灰。
可如今的我没有一点心疼。
看着我的冷脸，他的语气缓和：“月儿，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的。”
他拉着我的手，含情脉脉：“我承诺过你的，长相伴，长相守，我一刻都不会忘记。”
我讽刺地笑了。
还未说话，兰蕙也得知消息赶来。
她身着苗疆服饰，银镯银簪银铃叮叮当当宛如一首欢快的歌。
她一出现，叶江离的目光便被吸引，一错不错地随她游走。
只听见苗疆众人议论。
“叶神医一直说自己有意中人，如今看来，他肯定是喜欢兰蕙圣女！这眼睛就没挪开过！”
“这么多年，叶神医一直往苗疆送药草送医书，都是看在圣女的面子上！连药王谷从不外传的绝密医书都送给圣女了！”
“圣女真是魅力十足。叶神医追求她这么久还不放弃，这一次圣女估计还是会拒绝他。”
兰蕙与叶江离对视，绽放出绝美的笑容：“好久不见，江离。”
叶江离呼吸急促，耳朵红得滴血。
“好久不见，蕙儿。”
“我给你送的千年人参你用了吗？那是我亲自上山采的。”
“江离，多谢你。只是以后不要再送了，你已经娶了
，再也不敢嗅闻空气中的药香，生怕里面也有毒。
原来，叶江离说带我隐居，远离世俗纷争只是敷衍我的手段。
为了让我永远离开苗疆，放弃争夺圣女之位，他用行医的手杀人。
回到卧房后，我心中更加悲凉。
屋里衣柜，床榻，梳妆台无不精致昂贵。
每一个家具陈设都是叶江离亲手为我制作的。
可如今看来，木料是兰蕙最喜欢的檀木，上面刻着兰花。
样样都带着兰蕙的影子。
连坐在梳妆台前的我也和兰蕙越来越像，从穿着打扮，到眉眼。
叶江离用药物一点点将我变成了这样！
我一直生活的梦境坍塌了，我忍不住打碎铜镜。
碎镜片将我的手割伤，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这具身体，早就是半个药人了。
叶江离给我送药，见了我的样子，赶忙为我包扎：“怎么这么不小心？”
“月儿，你受伤了，心疼的是我。为了我，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他把我搂在怀中，舀起一勺药：“这是你每天调理身子的药。今日我特地放了甘草，没那么苦了，你尝尝？”
我没动，而是问道：“我的身子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天天喝药？”
他在我耳边轻柔道：“月儿，你从前养蛊受了那么多苦。这些药都是给你调养的。你不是说想与我有个孩子吗？”
“我知道你怕苦，这次的药肯定是甜的。”
从前的我沉溺于他的温柔，言听计从，可如今的我十分清醒。
再甜的药，到我口中都变得苦涩。
叶江离走后，我疯狂干呕着。
药王谷的一切都让我恶心。
我吐干净药，从枕头底下翻出药王谷令牌。
2.
叶江离总说，药王谷处处毒草，不让我乱走，生怕我中毒。
但为了展示对我的信任，他还是将令牌给了我。
我以为他是爱重我，从不踏足药王谷的其他地方。
可如今，我却想看看，他到底瞒着我在做什么。
暗室中挂满了兰蕙的画像，都是叶江离的笔触。有的被人反复摩挲，已经褪色。
可从前，我想让他为我画一副小像，他却从来不肯。
价值千金的药土上种着兰花，在月色中摇曳。
可从前
，对自己的心口重重捅下。
她身上一丝血也没出现，洞外却一阵喧哗。
“叶神医吐血了！他心口怎么一直在流血！”
兰蕙得意地笑了。
她眼中只有无情，可叶江离却不顾一切地向洞口爬来：“蕙儿！是不是兰月伤了你？”
兰蕙呻吟一声，叶江离就更焦心。
对我大吼道：“兰月！你疯了吗？”
“蕙儿是你姐姐，你若是伤她一根毫毛，我就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我走近洞口，隔着结界，叶江离的神情狰狞，全然没有我心中那个淡然神医的影子。
他浑身是血，痛得肌肉都在抽搐，可眼中却只有对我的恨意：“蕙儿那么善良。当年，你恬不知耻在所有人面前脱光衣服，要不是她为你求情，我怎么可能娶你这个破鞋？”
“如今，你还要闹什么？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恩情的？”
“我闹？”我俯视着他，冷淡地说：“我只是要夺回自己的东西，这就是闹了吗？”
“我只是想为自己活一回，就是疯了吗？”
叶江离眼中划过一丝慌乱。
“你再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一根香点燃。
刹那间，我的四肢失去了知觉。
脑中似乎有一只大手，撕裂我所有的意识。
我好像被关进一个密封的铁盒子中，只能看着自己瘫倒在地，疯狂抽搐着。
兰蕙的声音响起：“兰月，你拿什么跟我争？”
“现在的你，比狗都不如。狗还能狗叫呢，你却只能瘫在地上流口水。”
叶江离早已昏倒，那支香却被他死死地握着。
兰蕙从我身边走过，拉着我的头发往里拖。
“妹妹，被自己的爱人杀死的滋味如何？”
我忍着剧痛，带着不甘问道：“为什么？”
姐姐的绣鞋踩在我脸上，绝美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因为魅蛊。”
4.
“这魅蛊是我用上百处女血喂养蛊虫二十年才得到。有了魅蛊，所有男人都会为我倾倒，他们记忆力那个所爱之人都会变成我的模样。”
“你不知道吧？叶江离还有你那个未婚夫爱的人都是你。可魅蛊驱使着他们为我舍生忘死，这种快乐真是太美妙了！”
我看
着面容扭曲的姐姐，几乎辨认不出她从前的样子。
我们都是被族长收养的孤女。
姐姐天赋不如我，却长相出众，从小就被万人追捧。
没有人发现，她利用魅蛊吸引了多少男人，又让多少人为她付出了生命。
这是无数人血养出的一朵霸王花。
“为什么？”
兰蕙却神色倨傲，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天赋不如你，总要为自己找一条捷径。”
“小时候，我样样不如你。人人都说我是个花瓶，是个绣花枕头。我受够了！”
“我要抢走你的一切，圣女之位，还有叶江离的爱，都会是我的。”
她将我丢在山洞角落，任由毒蝎子和毒蛇在我身上乱爬。
我面无表情，双目空洞地瘫了三天三夜。
谁都不知道，我拼尽全力将手心的伤口撕开，任由毒蝎吸食我的血，吞噬我的肉。
三天过后，就是出洞的日子。
毒蝎站在我肩头，身上的甲壳已经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色。
这就是古书上说的王蛊！
我信心满满，连身体的僵硬都顾不上了。
只要在试炼中吞噬兰蕙的魅蛊，叶江离的感情就会恢复！
到时候，我一定能够得救！
出洞时，看到我肩头的王蛊，兰蕙眸光一暗，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族长面露满意。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我赢，可试炼还未结束。
我看着大家的反应，不安的心也稳下来。
王蛊与魅蛊放在一起，盖上盖子。
里面本应有一场厮杀，可坛中没有一点动静。
众人打开坛子，却只看见魅蛊，而我的王蛊早就被魅蛊吞噬了！
不仅如此，兰蕙的魅蛊甚至进阶了！
兰蕙放松地笑了，我却大喊道：
“这不可能！谁不知道，王蛊万毒不侵，怎么可能......”
一切的疑惑在看到叶江离时都被解开。
他面色苍白地站在人群中，对兰蕙安抚一笑，胸有成竹。
我立刻意识到——是他做了手脚！
兰蕙道：“妹妹这次不会还要说是我给你下蛊了吧？”
她恶意地笑着，手抚上腰间的骨鞭。
“还想拿假王蛊来骗族长，真是可笑！”
说着，她就挥起骨鞭，一鞭打碎我的衣物。

苗疆试炼前一天，我被姐姐兰蕙下了情蛊，当众脱衣向未婚夫求欢。
可他不仅将我丢给数万蛊虫凌辱，还自愿成为姐姐的第十八房面首。
我用心头血养的蛊虫尽数死绝，被挑断手筋，赶出苗疆，沦为废人。
漂泊无依时，神医叶江离将我捡回家，细心呵护，说要娶我为妻。
我笑他傻，以为他是我的命中注定。
答应他避世不出，不再参与苗疆纷争，一心一意为他试药。
可婚后半年，我意外听见他和药童的交谈。
“师父，这是第八十一碗汤药。只要夫人喝下，第二天就会变成无知无觉的药人，到时候您就能解脱了。兰蕙圣女若是明白您娶夫人的一片苦心，一定会重新接纳您！”
“我不奢求她的爱，只求她能够平安喜乐，事事如愿。为了她，我忍耐兰月多久都心甘情愿。”
原来，情深似海的爱情不过是我的幻想。
吞噬我生命的汤药和两面三刀的枕边人才是现实。
最该退出的人，是我。
1.
叶江离望着苗疆的方向，一脸忧郁：“等兰月成为药人，我就会离开药王谷。这是我唯一能弥补她的。”
“毕竟，将她做成药人，与亲手杀人并无区别。”
药童劝道：“谷主一辈子济世救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行医呢？”
“夫人是自己喝下的汤药，与谷主有什么关系？谷主当年救下她，还留她一命，已经是仁慈。”
他从怀中掏出请柬：“今年的苗疆试炼马上开始。这一次，夫人不去参加，兰蕙姐姐肯定能赢。谷主何不说出一切，让她知道你默默做的一切？”
叶江离神色黯然：“我不配。”
“我已经手染鲜血，怎么配接近纯白无瑕的她呢？此事休要再提！”
“只要能帮到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在乎区区药谷呢？”
药童沉默片刻，又问：“纸包不住火，夫人要是知道真相，不仅是药王谷的名声不保，连兰蕙圣女都要被所有人指责！”
“她永远不会知道！”叶江离低声道，“她成了药人，就只是药王谷的傀儡，不是夫人。一个药人还能说出什么话？”
我捂住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