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结婚。”
男人转动着手里的卡片，姿态闲适自然，薄唇轻启间，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说出的话却让简瑶惊的一个踉跄。
顾知衍看到她身形摇晃，捏着名片的手下意识伸出一点，见她迅速稳住身体，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
“你应该听说过，我家里催婚催的很急。”
简瑶点头，红唇微抿。
虽然简家和顾家不在一个层级，平时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是对于顾家对顾知衍的催婚程度，她也有所耳闻。
按理说，以顾知衍的家世和能力，以及颜值，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如同过江之鲫。
可这么多年来，他不仅从来不谈恋爱，连走的近的女生都没有，圈子里私下都传他是弯的。
而顾家的地狱级催婚程度，无疑进一步验证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简瑶眼神不自觉的瞄了顾知衍一眼。
被西裤包裹的双腿又长又直，随意交叠在一起，宽肩窄腰，完美的九头身比例。
她忽然想到多年前宿舍里，大学舍友的彪悍发言，“这辈子睡不到顾知衍，枉做女人！”
简瑶思绪飘远，不经意间抬眼，恰好对上顾知衍深邃的眸子。
“......”
救命！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简瑶慌忙移开视线，将脑海里不健康的想法清出去，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
“那顾总会不会太吃亏了？”
订婚和结婚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
以顾家的家世，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不是小事。
这样随意决定，似乎有些太草率了吧？
“不会。”顾知衍随意的靠在沙发椅背上，领口处的锁骨若隐若现，“顾家不需要联姻。”
他沉吟两秒，低声道，“而且，我结了婚，合作伙伴也会更放心一点。”
简瑶连连点头，表示完全理解。
以顾知衍的家世，确实不需要出卖色相联姻。
至于让合作伙伴更放心，简瑶也大概知道一些。
顾氏的合作伙伴几乎都是男总裁，顾知衍喜欢男人传的沸沸扬扬，确实让不少合作伙伴心惊胆战。
听说不少和瑶光合作的总裁秘书都从身材窈窕的小美女换成了清秀的小鲜肉。
简瑶握着包包带子，心口怦怦直跳，她觉得自己该一口答应的。
一个有钱，有颜，有地位，还喜欢男人的老公，和一个完美的ATM机有什么区别？
甚至连出轨都生不出私生子，多么完美的合作对象？
完全符合当下年轻人的择偶标准！
谁会不喜欢一个提款机呢？
嫁给顾知衍不仅可以解决她眼前的难题，甚至可以打脸陆承泽，镇压父母去世后蠢蠢欲动的公司高管。
一举多得。
可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见识过人情冷暖的简瑶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如果掉了，多半是有毒的。
顾知衍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一眼就看穿了简瑶的心思，耐心解释。
“我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看着我结婚是她最大的愿望，简小姐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
顾知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他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时，格外有信服力。
至少，此刻的简瑶放下了忐忑的心。
像顾知衍这样的天之骄子，金钱和地位已经不重要了，能让他委曲求全的，大约也只有亲情了。

酒吧昏暗的走廊里，少女纤细的身形俯在男人怀里，仰头看着男人精致的眉眼。
“跟我订婚吧。”
不远处，舞池闪烁的霓虹落在男人冷白的脸颊上，半张脸隐藏在暗影里，看不清神色。
他目光定在少女酡红的脸颊和朦胧的眼睛，抿了一下被她磕破的唇瓣，嗓音低沉喑哑，“简瑶，你认错人了。”
他扶稳少女软倒的身形，后退半步。
见他要走，醉酒的少女摇摇晃晃的上前，抬起软白的手臂拦住他的去路，奈何她高估了自己此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一个不稳再次扑进男人怀里。
少女细嫩的手臂本能的攀上他的肩膀，带着酒香的清浅呼吸撒在耳畔。
顾知衍本能的伸手虚扶她的腰肢，低头看着身前的少女。
她依旧仰着头，眼眶泛红，似乎刚刚哭过。
对上他的视线，她扯出一抹脆弱的笑意，语调温软，“顾知衍，我没有认错人。”
“没有......”
虚扶在她腰间的手瞬间扣上她细弱的腰肢。
半个小时后。
简瑶手里握着醒酒茶窝在沙发上，揉着因为宿醉痛如刀绞的头，思绪一点点回拢。
“简总监，柳小姐割腕了，陆总现在在沪市，订婚宴可能赶不回去了。”
即使已经过去整整一夜，简瑶再次回想起这句话，依然忍不住呼吸一窒，攥着杯子的指尖微微发白。
她和陆承泽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从记忆懵懂到青春年少，她一直跟在陆承泽身后，对他的话奉若圭臬。
直到高中时，她被简家找到，接回简家。
而陆承泽也终于被陆家承认，带回陆家。
因为喜欢陆承泽，她借助简家的资源，帮他拉生意，拉投资，一步步将他捧到陆氏继承人的位置。
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爱惨了陆承泽，可陆承泽却将柳依依捧在手心里。
甚至为了她，要缺席她和陆承泽的订婚宴。
将她和简氏的脸面踩在脚底，狠狠践踏。
在她满心期待的筹备订婚宴，以为自己终于要嫁给真爱的时候，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却放了她的鸽子，远赴沪市陪另一个女人。
真是可笑！
简瑶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浑身血液凝固，让她窒息到喘不过气来。
她拢紧了身上的薄毯，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努力攥紧手里的杯子，汲取上面的余温。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随即，房间里的灯被人打开，暖黄的灯光瞬间驱散黑暗。
“脑子清醒了？”
听到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简瑶身形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尴尬压过了心里的难过。
她抬起眸子看向来人，一夜未睡又哭过，眼眶又红又肿，“我一直都很清醒。”
她刚才是喝醉了，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但脑子确实是清醒的。
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男人慵懒的斜靠在门框边，双手抱臂姿态散漫，尾音微微上扬。
“你确定？”
修长的指尖抚过绯红的唇瓣，唇瓣一角的殷红格外引人注目。
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有种破碎的，想要让人蹂躏的美感。
暧昧又旖旎，还带着些色气。
简瑶心口一震，本能的摸了一下被撞疼的脑壳，零星的记忆涌入脑海。
糜乱的酒吧走廊里充斥着躁动人心的音乐。
她心里正思索着最适合帮她渡过难关的人选，刚好看到顾知衍路过，情急之下，伸手去拦，却一不小心撞进他怀里，额头磕伤了他的唇瓣......
还大言不惭的问他要不要和自己订婚。
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很认真的，但从顾知衍的角度。
怎么看，她都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变态......
简瑶脸一红，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
顾知衍已经收回唇瓣上的手指，轻轻啧了一声，嗓音又低又磁，带着气音。
“算了，你说清醒就清醒吧，”
他一副虽然我被非礼了，但是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的样子。
“......”
简瑶抿唇，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毕竟，“人证物证”俱在。
简瑶澄澈的眸子落在他破了一点的唇瓣上，鬼使神差的开口，“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眸色认真，旧事重提。
“顾知衍，和我订婚吧。”
眼角余光里，顾知衍脊背挺直了几分，抬手解开了一颗风纪扣，露出精致的锁骨，眸光潋滟。
“简瑶，重婚犯法的。”
他歪了歪头，低笑一声，唇上红色的伤痕在冷白的肌肤映衬下缱绻异常。
“而且，我和陆总不和，你不怕后院失火？”

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八面玲珑的简总罕见的卡了壳。
同在京市商圈，对于顾知衍这个京圈太子爷，简凝并不陌生。
她把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万分确定简家和顾家完全没有交集。
还不等简瑶开口介绍，顾知衍已经率先开口，他礼貌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从善如流，“凝姐好，我是顾知衍，你可以叫我知衍。”
简凝：“？”
什么东西？？？
难不成顾知衍也是顾家抱错的？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爸妈的儿子？当初生的龙凤胎？
简凝怀疑的目光在顾知衍和简瑶脸上徘徊，这长的也不像啊？
简瑶也没想到顾知衍看上去挺含蓄的一个霸总，说话这么直来直去。
见姐姐一脑袋问号，急忙上前一步，红着脸解释，“姐，我要和他订婚，他以后就是我的未婚夫了。”
简凝：“？？？”
简凝觉得她一定是想让妹妹跟陆承泽那个狗东西分手想魔怔了。
她一定是还在梦里，给简瑶编了一个虐渣打脸剧本。
订婚前被抛弃，转身投入京圈大佬怀抱，拳打白莲花，脚踢死渣男，带领简氏走上人生巅峰！
简凝沉吟。
剧本倒是没问题，但为什么是顾知衍啊？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顾知衍，他可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不近女色，传闻是Gay啊！
嫁给他，简瑶岂不是要守活寡？
那可是她们家的独苗苗啊！
简凝腾的一下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比墨水还黑上三分，“简瑶，到底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跟顾知衍扯上关系？
才认识多久啊？就要跟人订婚？
嫁给陆承泽那个混蛋，也比嫁给顾知衍做同妻要好。
她压的住陆家，可镇不住顾知衍，回头受了委屈哭都没地方哭去！
警惕的目光落在顾知衍身上，刚才太突然没注意，此时才看到他唇角破了一块，一看就是被人咬的。
再看简瑶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件，真丝的面料娇贵，一夜过去，有些地方已经有了些微的褶皱。
简凝眼前一黑，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还为了陆承泽要死要活的，忽然就改主意了。
出息了！
能把顾家的心肝儿领回家了！
顾知衍啊！
顾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成绩出类拔萃，各种竞赛奖牌拿到手软，大学开始创业，毕业几年公司顺利上市，身价百亿。
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走到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如果一定要从他身上挑出来一个缺点，大概就是疑似喜欢男人了。
无论是家世，颜值，还是个人能力，顾知衍都甩陆承泽几条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她的傻妹妹扯上关系？
简凝一直都看不上陆承泽，简瑶以为她知道自己和顾知衍在一起会开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知道她和顾知衍在一起之后，脸色比刚才还差，依旧耐心解释。
“陆承泽去找柳依依了，订婚宴都不回来参加......”
哪怕已经决定放下，提起他的时候，声音还是有些凝滞，但语气坚定。
简瑶抬头，如墨的发丝拂过纤细的脖颈，脆弱又坚韧，“姐，我不能让简氏蒙羞。”
她可以受委屈，但是不能自私的让整个简家跟着她丢人。
要订婚的消息已经散出去，订婚宴是一定要办的，只是人要临时换一换。
她咬了一下腮边的软肉，细声细气，“所以，三天后的订婚典礼，他不用出席了，我要换人。”
简凝木着脸：“我不同意。”
“你和他不合适。”
简瑶：“哪里不合适？”
她社死换来的呢！
合适的很。
简凝：“......”
总不能当着顾知衍的面，说因为他喜欢男人，所以不合适吧？
顾知衍脸上笑意收敛，恢复清冷矜贵的模样，“我可以理解简家的顾虑。”
他转头看着身旁低着头，仿佛小学生犯错面壁思过的简瑶，沉思了几秒，“凝姐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
他一口一个凝姐喊的毫无心理负担，简凝看他的目光活像看世界第九大奇迹。
有脏东西！
绝对有脏东西！
他是怎么用这样一副高冷霸总的模样一遍遍喊出凝姐两个字的？
简凝悄悄摸了一下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冷冷一笑，“什么婚前协议？”
难不成她妹妹冒着做同妻的风险嫁过去，还捞不着一点好处吗？
呵！
男人！
“我可以保证，婚姻存续期间，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净身出户。如果期间她改了主意，想要离婚，婚内收入和瑶光股份分给她一半”
一直垂着头的简瑶瞬间抬头，瞪大眼睛看向顾知衍。
因为身高的差距，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棱角分明的下颌。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能看出顾知衍是认真的。
可她们不是合作吗？
简凝也一愣，终于抬头认真打量起顾知衍。
“你认真的？”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简凝更相信一句话：一个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如果顾知衍能说到做到，简瑶也愿意，她可以认真考虑。
顾知衍一抬手，门外的助理立刻应声，“顾总稍等，律师已经在拟定了。”
简瑶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清楚，被顾知衍用眼神安抚。
签完合同已经到是中午了，经过一上午的相处，简凝对顾知衍的印象好了不少，大发慈悲的留两人在老宅吃饭。
在最初的震惊恍惚过后，简凝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妹妹忽然“开窍”的事实。
抛去对顾知衍取向的疑虑不提，对于简瑶回头是岸，不在陆承泽身上死磕，简凝还是乐见其成的。
趁着吃饭前的功夫，简凝吩咐李秘书，“既然订婚的人换了，礼服也要换，让他们把当季最新款都送过来，重新选！”
“顾家的名单送过来以后，立刻写请帖一个个送过去。”
简凝拿着流程表，一个个检查，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交给李秘书，“另外，让人送来一些鞭炮和烟花，去去晦气。”
李秘书将简凝的要求一一记下，看一眼不远处和顾知衍排排坐的简瑶。
“那陆氏那边？”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通知似乎不太好。
但是通知了，万一陆家故意当天上门闹事，更恶心人。
简凝漂亮的桃花眼一眯，看向一边凑在一起写请帖的两人。
才貌相当，气氛融洽，若不是简凝知道两人是临时凑成一对儿的，还真挺般配。
“姓陆的那小子能不声不响的去沪市找女人，订婚宴换人的事，陆家也不必知道。”
李秘书是简家的老员工了，简父以前的心腹。
算是给女儿们留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虽然年纪只有三十多岁，但一直把简瑶和简凝当女儿看待，听到简凝的决定，一点迟疑都没有，立刻点头。
还长舒一口气，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二小姐多年眼疾，终于算是彻底好了。
顾知衍自幼练习书法，一手毛笔字写的又快又好，风骨已成。
简瑶在一边磨墨，一边称赞，“好漂亮的字。”
顾知衍把刚写好的放到一边晾干墨迹，活动了一下右腕。
“小时候性子急，为了磨砺心性，跟着爷爷学的，后来长大了，养成了练字的习惯，所以还算拿得出手。”
简瑶见他活动手腕，意识到不知不觉间顾知衍已经快把简家这边的写完了，有些不好意思。
“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写。”
其实这些琐事本来不必亲力亲为的，她们已经提前约好了书法大师，只需要写几个最亲近的，意思一下，剩下的交给大师写就可以。
顾知衍摇头，波光潋滟的眸光从简瑶脸上扫过，“不用，有些事自己动手更有意义。”
说话间，徐助理刚好拿着刚打印好的顾家名单从书房出来给顾知衍过目。
顾知衍确定过后，递到简瑶面前，缓缓勾唇，“顾家的，就麻烦我的未婚妻了。”
顾知衍语气郑重又正经，哪怕简瑶知道两人只是合作，也莫名脸颊发烫，接过顾知衍递过来的文件，“嗯”的一声。
刚走过来准备喊两人吃饭的简凝看看自己家的傻妹妹，又看看目光深邃的顾知衍。
虽然简瑶刚才已经交代了，是她主动找上顾知衍的，但简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醉酒随意一捞都能把顾知衍捞回家的话，还能轮到简瑶？
别搞笑了！
眼看自己妹妹都快被人家的笑容晃成智障了，简凝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先吃饭吧。”
听到姐姐的声音，简瑶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声音甜软，“马上来。”
注意到简瑶的反应，顾知衍上扬的唇角微敛，放下手里的笔，慢条斯理的戴上腕表。
等简凝转身后，才低声道，“你姐欺负过你？”
简瑶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本能的摇头，“没有啊！”
虽然在外人眼里，作为简家真千金的简瑶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小白菜。
但简瑶自己很清楚，回到简家以后，家里从来没给过她委屈受。
包括简凝这个在他人口中宛若洪水猛兽的姐姐。
顾知衍“咔哒”一声扣上腕表的带子，“看你每次见她都很紧张，还以为受过欺负呢。”
可能简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每次见到简凝，就下意识的身体紧绷。
简凝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道，“那不是紧张，是血脉压制。”
她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学业繁重，长期俯身写作业有些驼背，简凝为了她的仪态问题，每次看到她都要训斥几句。
后来驼背的毛病改了，留下了看到她就下意识挺直腰杆的应激反应。
其实这些年，她不是没有解释过姐姐对她很好。
只是比起姐妹和睦，人们总是更喜欢真假千金面和心不和的戏码，表面相信，背地里依然说三道四，渐渐的，简瑶就很少解释了。
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耗费太多心神。
可是看着身旁的顾知衍，简瑶抿了一下唇瓣，蹙起秀气的眉，神色认真，“她是个很好的姐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她。”
她不希望自己的身边人，也对姐姐有偏见。
对上少女苦恼的神色，顾知衍学着她的语气，认真点头，“以后不会了。”
餐厅里。
简瑶和顾知衍并排而坐，简凝坐在两人对面。
“趁着现在请帖还没有发出去，还有反悔的机会，我再问你们两个一遍。”
探究的目光落在对面两人脸上，“想好后果了吗？”
结婚不是小事，联姻更该谨慎。
顾知衍拿着刀叉的手指微顿，把刚切好的牛排换到简瑶面前，“凝姐，我很确定，我和顾家那边完全没有问题。”
简凝目光如同X光一样，将顾知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转头看向简瑶。
简瑶本来正拿着刀叉跟牛排奋战，忽然之间牛排被换成了切好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要面对姐姐的死亡凝视，脑袋有些发懵，茫然的“啊”了一下。
她满心满眼都是好吃的，完全没听清问的啥。
顾知衍被她的超长反射弧逗笑，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提醒，“问你会不会反悔。”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连同的低哑的嗓音一起，缓缓流过耳廓，勾人心魄。
简瑶身形紧绷，心口砰砰直跳，无意识的结巴两声，“我…我不后悔......”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炙热了。
简瑶不敢看他，想叉一块牛排吃，忽然又想起这是顾知衍切的，匆忙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
简凝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轻叹一口气，手里的叉子叉起盘子里牛排咬了一口。
简瑶平时不住老宅，写完请帖后，，两人在简凝目送下上车。
车子还未启动，身后已经传来李秘书的声音。
“简总今天高兴，所有人这个月的工资翻三倍！”
一片欢呼声和鞭炮声里，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
因为席间被简凝灌了酒，顾知衍脸颊有些泛红，他扯了扯领带，解开了领口处的扣子，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白的发光。
简瑶看的目不转睛。
没人知道，她其实是个手控。
本以为陆承泽的手线条流畅，骨节修长，已经是极品，没想到顾知衍的手还能更胜一筹。
想起陆承泽，简瑶心口有些发堵，倒不是她还惦记着陆承泽，只是为自己十几年付出感到不值。
看的久了，顾知衍转头看过来，端详了一下她的神色，又看一眼自己的手，伸到简瑶面前。
“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份上，喜欢可以借给你摸摸。”

简瑶刚喝了一口醒酒茶，听到顾知衍的虎狼之词急忙咽下去。
她一个未婚少女，怎么就重婚了？
而且......
她何德何能，让顾知衍给她做二房？
顾知衍说他和陆承泽不和，其实已经算是表达的很委婉了。
准确的说，是陆承泽单方面对顾知衍不满。
不可否认，陆承泽是优秀的，除了小时候不被陆家承认，他一路顺风顺水。
直到遇到顾知衍。
成绩，竞赛，打球，电竞，但凡顾知衍参与的，第二名就是其他人的天花板。
他的名字，永远都排在陆承泽上面。
陆承泽还因此被戏称为万年老二。
高中的时候，她无意间帮过顾知衍一次，陆承泽知道后，虽然当时没说什么，但一个星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很长一段时间里，顾知衍三个字，是陆承泽的禁忌。
简瑶咬唇，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
就冲这个，她今天哪怕是大出血，也要和顾知衍谈成合作！
顾知衍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身体后仰长腿交叠，优雅矜贵。
简瑶放下手里的杯子，坐直了身形，斟酌了好几次，轻咳两声才缓缓开口，“顾总，我们谈一个合作吧。”
她思来想去，直接说给钱让人和她订婚，听起来实在不像正经人，半天才憋出了合作两个字。
“哦？说来听听。”顾知衍好整以暇的抬眸，炙热的视线落在简瑶身上。
简瑶被他的目光看的如坐针毡，不自觉裹紧身上的毛毯，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我和陆承泽的婚约出了点问题，但订婚在即，我想请顾总临时救急，扮演一下我未婚夫的角色，先把流程走完。”
她自己的脸面不重要，但是不能不顾及简氏的脸面。
要订婚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了，哪怕临时换人，她也必须要把婚订了。
简瑶生怕自己说的慢了，顾知衍再误会，立刻补充。
“我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过一两个月，我们可以解除婚约，过错方算我，需要多少钱您可以随便提。”
“拿我当工具？”
顾知衍啧的一声。
简瑶：......
虽然说，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糙了。
简瑶唇瓣翕动了两下，紧张的扣了扣手指。
不怪顾知衍不动心。
实在是，她那点资产在顾知衍面前实在不够看。
出身京市百年世家，顾氏集团几乎涵盖了衣食住行各个领域。
作为顾家新一辈中最受宠的小少爷，顾知衍从来不知道缺钱两个字怎么写。
何况，他自己高中时候做职业电竞年入百万，大学和室友一起创办的瑶光游戏公司风靡全国，年纪轻轻已经是上市公司老板，身价过百亿。
用钱和顾知衍谈合作，实在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简瑶扶额，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酒喝傻了才脑子一热拉住顾知衍。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能开出什么让顾知衍心动的条件，嗫嚅片刻，才道，“那算了吧。”
虽说三天内找一个人品家世相当还未婚的人应付过眼前的订婚很难，但顾知衍不愿意，她也不能强求。
以顾知衍的家世，要不是两人是老同学，同坐一个屋子都是她高攀。
确实不该异想天开，让他帮她度过难关。
简瑶站起身，放下身上的毯子，小心翼翼的从自己包包里掏出名片递过去。
“今晚的事情是我失礼了，算我欠您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哪怕简瑶发自内心的认为顾知衍大约这辈子也轮不到她帮忙，但道歉的态度做的很足。
少女的手白皙细嫩，比指尖米白色的烫金卡片还要白上三分。
顾知衍视线在她泛着淡粉色的指节上停滞一瞬，倾身接过名片，拿在指尖把玩，“这么容易就算了？”
他抬眸，视线落在简瑶脸上，唇角微勾，“你请人帮忙都这么没耐心的吗？”
简瑶手指扣紧了手里的包包带子，进退两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她低头看着地上锃光瓦亮的进口地砖，心里琢磨着。
总不能跪地上给他磕一个吧？
大约是她沉默的太久，顾知衍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其实，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
他深邃的眸光停在简瑶泛红微肿的眼眶上，眸色深沉，“你也帮我一个忙，咱们就算扯平了。”
简瑶倏然抬头，看向顾知衍的目光亮的惊人。
“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