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把小宝递给许知远，尴尬地解释：
“淮川，你怎么来了？”
“你别误会，这是知远的孩子，我、我看她可爱，认了她做干女儿。”
许知远主动朝我打招呼，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是啊淮川，小宝还小，不懂干妈的意思，只喜欢喊妈妈，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这样熟悉的嘴脸，一如当年在我的婚礼上。
他嚣张地搂住傅青青，说着同样的话：
“淮川，青青只是太爱我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我气愤地扬起手，却被程雪妍和傅青青同时攥住手腕，将许知远护在身后。
也就是那天，程雪妍当众跟我表白求婚，新娘变成了她。
可她不是爱我，只是不愿意我给许知远难堪。
程雪妍把我拉到远处，确认我离许知远和小宝的距离足够远，才问道：
“淮川，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贪恋地将目光从小宝身上收回。
“没……我只是想问问你，晚上妈生日，送什么礼物好。”
“害，就这个啊？淮川看着办就好，你的眼光最好了。”
她注意到我手里的协议：
“淮川，这是什么？”
我想了想，开口道：
“雪妍，我想跟你说，你能不能把小……”
“妍妍，我肚子有点疼，你来帮我抱抱小宝啊。”
不等我说完，许知远就打断了我。
程雪妍赶紧跑过去：
“都叫你刚刚不要喝冰水了，你胃不好，怎么跟孩子似的不听话？”
不忘回头冲我说：
“淮川，你先回去，我照顾一下知远，他带着孩子不方便，咱们晚上酒店见。”
原来关于许知远的一切，她都记得这么清楚。
晚上，我刚到酒店，程雪妍就带着许知远和小宝进来了。
岳母生日宴，来得都是家里的亲戚，许知远来算怎么回事？
面对我的质问的眼神，程雪妍不自在地解释：
“知远还没吃晚饭，他胃不好，不能饿着，咱们家这么多人，也不差双筷子。”
许知远特意换了身昂贵的西装，手上带着那条限定款手表，亲昵地挽住婆婆胳膊。
“小宝，叫外婆。”
我是倒插门，岳母一直想抱孙子孙女，狠狠瞪了我一眼，开怀道：

一只手猛地把我推倒。
程雪妍冲到许知远身边，向来洁癖的她不顾对方满身黏腻的山楂汁，将人抱在怀里，转脸怒视我：
“顾淮川，你是不是疯了？！”
“知远见你刚才受了委屈，怕你想不开，好心出来安慰你，你竟然伤害他？！你知不知道他胃不好，受不得凉？！”
我趔趄地站起来，想要解释。
不远处冲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对着我的肚子和腿拳打脚踢。
小宝像头愤怒的小狼，一边用力砸我的肚子，一边大吼：
“你这个坏人，让你欺负我爸爸，我打死你！坏人！活该你没有宝宝，坏人不配有宝宝！”
我低头看着她凶狠的模样，心碎的几乎站立不住。
她小小的眉眼，和我小时候是那么相似。
我蹲下身，将她拥进怀里，哭着说：
“小宝，我才是你的爸爸啊。”
许知远赶紧将小宝抢走，委屈地看着我：
“淮川，我知道你不能生孩子，心里难受，你嫉妒我看不惯我，打我我认了，可你也不能抢我的孩子啊。”
我想将孩子抢过来，程雪妍却用力摁住我：
“顾淮川，你疯够了没有？！”
“程雪妍，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小宝到底是谁的孩子？！”我哭着嘶吼。
程雪妍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小宝当然是知远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在车祸那天就死了，我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自己疯还不够，竟然还伤害知远，真是不可理喻，赶紧给知远赔个不是。”
小宝冲我挥舞着拳头，厌恶道：
“坏人，我才没有你这种爸爸呢，讨厌死你了！再敢欺负我爸爸，我就打死你！”
我闭上眼睛，眼泪簌簌流下。
我的妻子，心里爱着别的男人。
我的孩子，只认别人当爸爸，巴不得我去死。
再睁开眼，我心里一片死寂，讽刺笑道：
“是挺不可理喻的，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
说完，我转身麻木地离开。
程雪妍愣了一下，没来由的心慌，下意识开口：
“等一下，淮川，我送你回去。”
许知远却扯住她的袖子，委屈道：
“妍妍，我身上又湿又冷，胃好像

“这孩子真乖啊，还是知远争气，不像某些人，活太监，死废物。”
小姨子盯着许知远的手表，两眼冒光：
“知远哥，你今天穿的真帅，这手表好漂亮啊，我在拍卖会上见过，两个亿呢，是傅总送的吧？”
许知远得意地瞥我一眼，意味不明道：
“嗯，是爱我的人送的。”
小姑嫌弃地看我：
“有些人呢，不会传宗接代也就算了，打扮的也那么寒酸，跟拉粪大叔似的，真给我姐丢人。”
婆婆越听越来气，手里的茶杯朝我砸过来，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我的手背。
“晦气的东西，看着你我就来气，滚出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知远来，坐我左边，妍妍坐我右边。”
那是女儿和女婿的位置。
许知远得了便宜卖乖：
“伯母，您别怪淮川，他也不想出车祸的。”
“哼，那是他上辈子缺德，这辈子遭了报应，就是苦了我们家雪妍，连妈妈都做不了，迟早跟他离婚。”
从前听到这些话，程雪妍都会帮我反驳回去。
可现在，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许知远身上，说不出的柔情。
我默默起身离开，反应过来的程雪妍想要追我，却被许知远拉去给岳母敬酒。
狼狈地蹲在地下车库里，我忘了车钥匙在程雪妍身上。
“顾淮川，你已经知道小宝是谁的孩子了对吗？”
许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拎着半桶饮料，趾高气昂地俯视着我：
“有什么用呢？是妍妍这个亲生母亲，亲手把小宝送我的，只要是我想要的，她就是豁出命也要帮我得到。”
“你的未婚妻，你的老婆，你的孩子，你岳家人的喜爱，还有这些衣服和配饰，全部都是属于我许知远的。”
“而你，永远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下，做个可怜又可悲的小丑。”
我顾不得思考他是怎么发现我知道的，愤怒地站起身：
“小宝是我的孩子，我才是她的亲生父亲，是你们把她从我身边偷走的！”
许知远冷笑一声：
“你的孩子？小宝可未必这么想，要试试吗？”
说着，他将剩下的饮料尽数倒在自己头上，把空瓶丢在我脚下，爆发出尖叫。
没等我反应过来，
她早就把我的孩子送给了许知远，用来帮心上人稳固在傅家的地位。
那我这些年的愧疚和痛苦，又算什么？
“淮川？”程雪妍诧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看见我脸上的泪痕，她慌张地跑过来，膝盖磕到床角，瞬间流出血。
可她满不在乎，冲到我面前，将我抱紧怀里，语气慌乱急切：
“淮川，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伤心了？”
我不动声色地从她怀中抽离：
“没有，刚才看了一个爱情电影，女主挺惨的。”
程雪妍重新把我拽进怀里，松了口气，笑道：
“吓死我了，你啊，少看那些悲剧电影，咱们才跟她们不一样，我会让你一辈子幸福的。”
从前听到这种话，我会觉得很甜蜜。
可现在只觉得讽刺。
“你膝盖流血了，我去拿药膏和牛奶。”
程雪妍睡眠不好，我听说热牛奶可以助眠，不论她加班到多晚，都会爬起来给她热一杯。
“好~淮川最好了，以后要多看喜剧片，只有听到你的笑声，我才觉得活着有意义。”
起身的刹那，眼泪再次滑落。
原来爱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可笑我竟然这么蠢，从来没有看破她的演技。
我悄悄地在牛奶里放了少量的安眠药。
程雪妍喝了后，很快陷入沉睡。
就在我试图找出什么证据时，她的手机突然强烈震动和闪屏。
我一直都知道，程雪妍给微信设置了强提醒。
她总说那是医院的同事，她怕错过重要的消息，来不及救治病人。
可现在，一个念头在我心中升起。
我用程雪妍的指纹解锁后，果然看见了许知远发来的语音条。
播放后，却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妈妈，爸爸让我告诉你，他很喜欢你送他的全球限量款手表哦。”
我死死攥住手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声音……就是我的孩子吗？
稳住心神，继续翻看从前的记录。
看得越多，心就越凉。
自从许知远和傅青青在婚礼上合伙羞辱我后，我就和他们断绝了往来。
只隐隐听说过，付青青查出有孕后，就安心待产，把公司的项目交给许知远打理。
但许知远因为工作太
也更疼了……”
程雪妍犹豫地看了一眼我的背影，最终还是带着许知远走了。
回到家，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好字，把机票改签到了明天。
朋友知道后，惊讶地问我：
“怎么这么突然，你不想跟小宝做生物鉴定了吗？”
我苦笑道：
“嗯，不做了。”
他们三口挺好的。
一直到深夜，程雪妍都没有回来，只给我打了个电话：
“淮川，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凶你，知远他胃疼难受，我也是一时情急。”
“我已经说过妈和小妹了，她们以后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我知道你想要孩子，咱们的孩子死了，我也很伤心，不如我们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吧？我已经选了几家，明天休假，我带你去看好吗？”
我闭了闭眼：
“好。”
第二天上午，程雪妍仍旧没有回来，告诉我她临时有台手术，下午再来接我。
我看向电视，上面正在直播本地新闻时事。
本市最豪华的幼儿园里，正在举办亲子活动。
许知远正公主抱着程雪妍，跟其他父母赛跑。
她揽着许知远的脖子，笑得一脸娇羞。
因为外表出众，还被打上了最养眼夫妻的标签，小宝在后面喊着爸爸妈妈加油。
我关掉电视，将离婚协议和拷贝的录音放在茶几上。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家，奔赴机场。
登机前，程雪妍再次打来电话：
“淮川，再有二十分钟我就到家了，你收拾好就下楼等我吧。”
“程雪妍，我们离婚吧。”
“什么？淮川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她那边一片吵闹，还有许知远的笑声，看来活动还没结束。
我挂断了电话，登上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