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语小说 女频言情 开局被诛十族,我在朱棣头上作死朱棣方子言结局+番外
开局被诛十族,我在朱棣头上作死朱棣方子言结局+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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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墨客

    男女主角分别是朱棣方子言的女频言情小说《开局被诛十族,我在朱棣头上作死朱棣方子言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青山墨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多时。方子言便被带到了朱棣面前。“草民方子言,叩见陛下,恭问陛下圣安!”听到此话,朱棣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他还没有称帝,这年轻人就尊称陛下。此子果然比方孝孺那头倔驴更识时务啊!可朱棣却假意摇摇头道:“本王此番前来本是清君侧之恶臣,并非要自立。”你不想自立,那要方孝孺给你起草登基诏书干什么?方子言一边内心吐槽,一边组织语言,打算套朱棣的话:“启禀陛下,如今建文自焚,国不可一日无君,若陛下不称天子,置大明江山于何处?”虽然方子言这套说辞很俗套,而且建文是生是死现在也尚未可知,可这人毕竟是方孝孺的家眷。如果方孝孺还是不愿意给自己起草登基诏书,让此人代替,也能杀一杀这些儒生的气焰。眼看朱棣很是受用,方子言继续吹捧道:“草民早就听闻陛下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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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
方子言便被带到了朱棣面前。
“草民方子言,叩见陛下,恭问陛下圣安!”
听到此话,朱棣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他还没有称帝,这年轻人就尊称陛下。
此子果然比方孝孺那头倔驴更识时务啊!
可朱棣却假意摇摇头道:“本王此番前来本是清君侧之恶臣,并非要自立。”
你不想自立,那要方孝孺给你起草登基诏书干什么?
方子言一边内心吐槽,一边组织语言,打算套朱棣的话:“启禀陛下,如今建文自焚,国不可一日无君,若陛下不称天子,置大明江山于何处?”
虽然方子言这套说辞很俗套,而且建文是生是死现在也尚未可知,可这人毕竟是方孝孺的家眷。
如果方孝孺还是不愿意给自己起草登基诏书,让此人代替,也能杀一杀这些儒生的气焰。
眼看朱棣很是受用,方子言继续吹捧道:“草民早就听闻陛下继承了太祖风范,今日得见龙颜,果真如此,草民不才,通读史书,只觉得陛下有古之帝王风范!”
听到此话,朱棣只觉得方子言有趣,忍不住反问道:”那你觉得,本王像哪位古之帝王?”
他尚未登基,就是需要这种话来衬托出他的神圣性。
望着朱棣的神情,方子言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唐宗宋祖是吧?把你类比贤君,你好继承大统!
酝酿了一番之后,方子言无所畏惧,站直了身子,铿锵有力道:“草民纵观历史,只觉得陛下有越王勾践之雄风。”
“当年越王勾践为了欺骗吴国君王,不惜屈尊给夫差尝粪治病,陛下为了欺骗建文,也效仿越王,在猪圈里装疯卖傻,是为常人所不能忍之!”
方子言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吓的煞白。
朱棣这些年为了欺骗建文皇帝,装疯卖傻不说,有时候还在街头抢别人的吃的,有时候昏昏沉沉的睡在街边的沟渠之中。
世人当然都知道这些事,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朱棣面前提起。
此刻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子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出来,这不是赤裸裸的打朱棣的脸吗?!
可方子言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道:“世人只知道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却不止他已经被复仇之心所吞噬,成功后不但残暴成性,而且还杀掉了文种和自己的皇后。”
“陛下如今尚未继位,就杀的应天血流成河,若是登基,岂不是比勾践更为残暴?”
“因而,草民观陛下,与那越王勾践,简直是如出一辙。”
“如今大明百废待兴,陛下若是停止杀戮,调养生息,励精图治,史官或许还会记下你的功德!”
“倘若陛下再滥杀无辜,别说大明百姓会骂你逆贼,有朝一日,你若是去了地下,又有何颜面见太祖皇帝?!”
随着方子言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音落下,全场寂静了!
朱棣紧握拳头,眼神之中的怒火已经快喷出来了。
反应最快的乃是堂下的朱高炽和朱高燧。
“父皇赎罪!”
“父皇赎罪!”
朱棣闭着眼睛,沉默下隐藏着一种滔天的怒火。
这种怒火,不同于方孝孺骂自己乱臣贼子的时候,而是一种被人戳中真相的羞愧。
很多时候,最伤人的往往是真相!
方子言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的,他甚至想过上位之后,要将那些不臣服自己的人全部杀的干干净净。
而且对于朱棣来说,他最迈不过去的那道坎便是朱元璋。
自从开始造反,他就每每梦见朱元璋质问他为何要造反,倘若真的有那一天,自己要如何面对父亲,后世又会如何评价自己?
正在此刻,大殿之上,一个被铁锁扣住手脚的老头发出了哈哈大笑,高声道:“哈哈哈,朱棣,你就是让老夫来听这个的吗?!”
“小子,你叫方子言是吧?不愧是我方家后代,有骨气,骂的好,哈哈哈哈......”
方子言瞬间就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
老头子,你就少说两句了吧,要不是你大言不惭要诛十族,我也不至于剑走偏锋了!
不过此刻他也不奢望什么了,只希望朱棣给自己一个痛快,到时候回到现代生活,好好的享受自己的快乐生活。
方子言正在想着,一道声音却再次出现打断了众人。
“这两个人,不能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下就是傻瓜都看出来了朱棣已经怒火冲天了,谁还敢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方子言也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袍僧人。
黑衣宰相——姚广孝!
方子言顿时愣了一下。
要说朱棣能够造反成功,这个妖僧姚广孝至少起了一半的作用。
每每给朱棣出谋划策,就连提议让方孝孺给他起草登基诏书也是姚广孝提出来的。
在历史上朱棣杀了方孝孺之后,虽然同样也坐上了皇位,可靖难之役却使得大明刚刚恢复的经济又带来了不小的创伤,甚至还形成淮以北鞠为茂草的情况。
可以说如果朱棣当初如果真的能够说服方孝孺,对于整个大明的走向绝对是有很大好处的。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姚广孝站出来干什么?
不等朱棣开口,姚广孝就开口道:“陛下,此子所言正是贫僧想说的,如今建文已死,大明对你而言已经是掌中之物,可你想过日后应如何做吗?”
“大明如今百废待兴,百姓需要的是调养生息,若是再起杀戮,只会丢掉天下民心!”
“建文这些年为了削藩,起兵不断,百姓早就苦不堪言了,如今的大明需要的是一位仁义之君!”
姚广孝说完之后,朱高炽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父皇,国师言之有理啊!”
“且不说方孝孺盛有威望,此子所谏,也是为了警示父皇。”
“父皇若施仁政,带领大明的百姓各个吃饱饭,过上好日子,九泉之下爷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您的!”
众人说完了之后,全部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此刻方子言却一脸懵逼。
他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求死啊,哪儿想过什么警示朱棣?
不是,我就简简单单的求个死,你们两个站出来拦什么?
朱棣此刻也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若是是刚才他肯定会让人砍掉这两个人的头,可如今被姚广孝和大儿子这么一说,他竟然也有些犹豫了。
他通读史书,知道君王最忌就是一意孤行。
若是今日真的因为自己的怒火对大明造成了不可逆的后果,那他就更无颜面对朱元璋了。
如果只是方孝孺站出来怒骂自己也就算了,就连一个无名小辈都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难不成他真的做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
朱棣这才缓缓睁开眼,挥了挥手道:“来人,将这两个人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方子言:???

就在方子言满怀期待,等着这两名锦衣卫将自己拖出诏狱正法的时候。
那两人竟然从外抬进来一张桌子,紧接着又在上面摆满了各类美食!
鸡鸭鱼肉,美酒佳肴,放在往日或许并不稀罕,可是要知道,如今正值乱世,作为大明首府的应天府现在仍处动荡之中。
别说他一个囚犯了。
就算是朱棣。
恐怕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吧?
他双眼微眯,看着面前的美酒佳肴:“你们大明,也有断头饭?”
他还以为这是朱棣准备处决自己,想让自己在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
却不想听到他的问话之后,为首的一名锦衣卫却是摇头说道:“别的我们不知道,只知道这是殿下亲自嘱咐的,要提高你的待遇,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殿下?哪个殿下?是朱棣?朱高炽?还是朱高煦和朱高燧?”
“嗯,朱棣意欲称帝,想来你们也不敢再以殿下称之,至于朱高煦和朱高燧,粗蛮武夫,不值一提,他们哪懂得什么礼贤下士!”
说至此处,方子言莞尔一笑:“你们口中的殿下,说的就是朱高炽吧?”
眼见着对方反默入口,却先将朱家父子编排了个别。
这两名锦衣卫在惊讶的同时也颇为恼怒。
能够追随朱棣靖难,并在攻破应天之后还留有实权的,即便不是战功卓著,那也得是朱棣的狂热拥趸。
眼见着对方口出狂言,为首的那名锦衣卫勃然大怒:“方子言,你不要不识抬举,殿下宅心仁厚,不愿方家全族遭受牵连,你若是再敢言语不敬,我就一刀割了你的舌头!”
对方说话之间,已经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看着那被气得铁青的脸色,方子言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一群篡逆的贼,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方某的舌头就在嘴里,你若是有胆就尽管来割!”
面对方子言的百般挑衅,这名锦衣卫明显更加恼怒。
就在他即将拔刀,酿成大错的时候,一旁的另一名锦衣卫伸手架住了他的胳膊:“纪纲,你别忘了殿下交代的事情!”
听到对方的名字,方子言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难掩的笑意。
纪纲!
这个名字方子言可太熟悉了!
这可是永乐一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官居三品,位极人臣,是人人敬畏的帝王心腹!
只可以此人性格刚愎,最后因为妄图挑战皇权,落得了一个千刀万剐,横尸街头的下场。
他本以为自己穿越大明就只是一场游戏。
却没想到竟还能见到这位!
他淡淡瞥了纪纲一眼:“没胆的,就从牢房里滚出去,别在这里杵着,碍着我吃饭的兴致......”
纪纲虽然恼怒,却也知道眼前这个方子言并非自己所能应对。
他被身旁同伴强行拉了出去,临走时连牢门都没锁,显然是在给方子言创造便利!
其实早在这酒宴摆开的时候,方子言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无非是朱高炽有意结交自己,没有将自己之前所写的奏折递上去,还希望能够凭借这些糖衣炮弹劝服自己。
只可惜这位未来太子爷似乎是小看了他方子言的取死之志,他宁愿死的一个干脆,然后带着系统的奖励回到现代世界做一个人上人。
也绝不希望在此苟活,成为朱高炽麾下的幕僚,在这个堪称闭塞的时代终老一生!
不过不愿妥协并不代表不愿接受。
最近几天天天吃窝头,白菜。
方子言只觉得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
如今美食美酒就摆在面前,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方子言也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撕扯鸡鸭,端着酒壶一个劲地猛灌,直吃的一个滚瓜肚圆,就躺在牢房角落,透过一面开在房檐下的小窗看星星。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方子言除去吃吃喝喝,就是写奏折,看星星。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奏折里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过火。
什么数典忘祖,篡逆谋权。
什么九泉之下,无颜面君。
骂朱棣穷兵黩武,骂朱高炽性格蠢笨,骂朱高煦有勇无谋,骂朱高燧难堪大用。
方子言以为自己骂得直击灵魂,能够让朱棣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却不知道他递上的每一封奏折,几乎都让朱棣眼前一亮!
如今自己君临天下,到处都是大儒辩经。
那些学究,文士都想着巴结自己,恨不得能将自己捧为正统,将建文帝朱允炆打为叛逆。
能够直抒胸臆,照直而言的,也就只有一个方子言!
只是方子言虽然每日里吃好喝好,可是对于他的态度却不见有丝毫改观。
对方每日里就是花式作死。
似乎只想逼着自己将其杀掉才肯罢休!
朱棣无奈,只能将三个儿子一并召入宫中。
乾清宫内,火炉升腾,暖意融融。
朱棣身披大氅,坐在床头,正逗弄着长孙朱瞻基。
此时距离靖难之役结束,已经过了整整几个月的时间。
方孝孺一直在押,而朝局也已经逐渐稳定。
之前被清算的建文一朝的官员,如今已经被朱棣选定的官员相继接替。
只是唯独缺一封昭告天下的继位诏书,还没能找到一个身份合适的人来拟定!
这关乎着永乐一朝的法统是否周全,关乎着天下读书之人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
别看小笔锋长不盈寸,但却能颠倒黑白,扭转乾坤!
读书人的看法,是朱棣最重视的。
而这也是他为何执意要让方孝孺给自己拟定诏书的原因!
乾清宫外,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排排而站,等待着朱棣的通传。
寒风凛冽,三人被冻得连连搓手,朱高煦一边跺着脚,一边不满地嘀咕道:“也不知道咱爹这是要干什么,把咱们三个叫到这里,还不让咱们进殿回话,这不是明摆着折腾人吗?”
朱高燧闻言,瞥了一旁的朱高炽一眼:“我看说不定又是老大在爹的面前吹了什么耳边风,自从进了应天,老大一直很在爹的身边,他肯定是不想看到咱俩掌握实权,故意给咱俩使绊子呢!”

原本静默不语的朱棣在听到朱高煦的这番话后突然眼前一亮。
他抬头望向面前三人,同时缓缓开口说道:“老二倒是给朕出了一个好主意,那个方子言最近几日在狱里吃好喝好,想来身子骨也养壮了不少,既然他不愿与朕合作,那就将他发落到御马监,养马!”
御马监是专程为朝廷饲养战马的地方,而在御马监中,供职最多的便是太监!
一想到方子言的性格,朱高炽变一个头两个大。
他在应天,顺天辗转多年,伺候在身边的太监便如流水一般。
对于太监这个群体,他可谓是再了解不过。
依照方子言的性格,如果真被发落到了御马监,那必然会遭到那群太监的仇视和排挤。
如此一来,对其反而不利。
而且如今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还都对方子言虎视眈眈。
万一这二位在背后下黑手,捅刀子。
那他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正当他准备再度跪地,为方子言求情时,朱棣大袖一挥,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多余的话不用说了,按照朕的旨意做,将方子言发配到御马监,喂马......”
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好吃好喝待了几天。
方子言反倒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几天他的奏折如同流水。
一个劲的送到宫中。
可最终却都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自从那日他与纪纲发生了冲突以后,原本送饭的锦衣卫便被替换成了别人。
根据方子言的推算,纪纲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怕是即将走马上任。
若是朱棣不尽快处死自己的话,日后一旦落到了他的手里,自己怕是比死还要凄惨!
这天牢门再次打开,可出现在面前的却并非是美酒佳肴。
两名锦衣卫带着镣铐,枷锁而来。
早在走廊时便拖动出了极为刺耳的动静。
枷锁摩擦地面的声音就像是阴曹地府索命的梵音。
诏狱内一干罪犯噤若寒蝉。
只有方子言满怀期待的坐在门旁。
他只盼望着锦衣卫来提审的是自己,盼望着朱棣被自己的奏折骂的龙颜震怒,最终决定让自己人头落地。
如此一来他便能安然返回现代,并带着系统赠送给自己的奖励,从而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在看到那两名锦衣卫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这间牢房的时候,方子言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心脏都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下一秒,诏狱的牢门被打开。
冰冷的铁锁直接套在了方子言的脖子上:“方子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方子言强按捺住心中的窃喜,面如平湖般的对两人问道:“你们此行,是来杀我的吗?”
“废话少说,跟我们走就是了......”
两人将方子言捆锁了个结实,随后推推搡将其带出诏狱。
狱门外有辆马车此时已经等候多时。
正当方子言准备慨叹大明朝良心执法,就连即将被问斩的死囚都能再坐上一次马车的时候,一只布袋直接套到了他的头上,紧接着他便被两人抬起,塞进了车里。
方子言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些什么,直到他被塞进马车,感受着车辆行驶时的颠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绑架了。
未卜的前路让方子言心中坠坠不安。
他深知明朝锦衣卫折磨犯人的手段有多花哨。
怕只怕临死之前朱棣也不肯给自己一个痛快。
非要让那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将自己折磨致死才肯罢休!
只可惜他的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捆绑了个结实。
根本无从摘下头上的面罩。
直至车辆的颠簸停止。
方子言被人从车里架了出来。
这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让你们这么对待方先生的?赶快把方先生的面罩取下来!”
随着面罩被取下,久违的阳光再次映射在方子言的脸上。
他下意识的朝旁边侧了侧头。
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所踩的竟然是白玉石阶,面前隐约还有半扇朱漆大门!
方子言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刺眼的阳光。
他抬头望向前方,便见一名身材肥胖,满脸笑容的青年正殷切的望着自己。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朱棣的长子朱高炽,日后的大明仁宗皇帝!
朱高炽见方子言的目光转向自己,十分殷切的走下台阶,亲自来为方子言松绑:“前往诏狱之前,我已经特地叮嘱过他们,切莫让方先生受苦,一定要懂得体恤下情!”
“只可惜这二人实在太过鲁莽,竟然如此怠慢了方先生您,高炽在此,向方先生道歉!”
朱高炽说到此处,后退半步,竟真向身为囚犯的方子言鞠了一躬。
跟随在方子言身旁的两名锦衣卫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也纷纷向方子言鞠躬行礼。
方子言活动了一下筋骨,颇为不屑的说道:“殿下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我方子言既为方家之人,那自然是要秉承着方家的一身傲骨,您之前的厚待,方某铭记五内,只是要我趋炎附势,向逆贼低头,请恕方某难以从命!”
见方子言出言如此狂背,甚至连朱高炽的面子都不给。
负责押送他的两名锦衣卫纷纷对其怒目而视。
怕是没有朱高炽的阻拦,这两名锦衣卫便要将方子言就地正法。
而面对方子言的冒犯,朱高炽却丝毫不恼,反而笑着对其说道:“方先生的决心,高炽早已经有所领教,但是我相信方先生对于我们,应该也有许多误解。”
“家父奉天靖难,所为的无非是清君侧,是为自保而已。”
“黄子澄,齐泰妖言惑众,蛊惑建文皇帝,家父顺天起兵,为的也是防备皇室手足相残,反倒让此等奸佞小人横行其道!”
“只是建文帝对于家父的用心颇有怀疑,叔侄二人相隙如此,这也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朱高炽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恳切。
可方子言却仍不买账。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方某太不懂事,不肯与殿下同流合污吗?”
“方先生误会了,是否归顺朝廷,那是方先生自己的决定,高炽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向方先生颁布朝廷对您的处置!”

听到两个弟弟对于自己的议论,朱高煦当即啧声说道:“啧,我说你们二位,说人坏话能不能背着点人?我可还在这呢!”
“你在这又能怎么样,我说老大,你这么办事可不厚道,就你这个心眼子,我们哥俩以后岂不是要死在你的手里......”
就在兄弟三人争论不休之际,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乾清宫的门前。
朱瞻基身穿一身明黄色的夹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他来到三人面前,奶声奶气的说道:“陛下有旨,请三位进殿议事!”
一见到儿子的面,朱高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慈爱的笑容:“儿啊,陛下的心情怎么样啊?”
“不告诉你......”
朱瞻基对着三人做了个鬼脸,随后跌跌撞撞跑回了殿内。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同时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进入宫中,映入眼帘的就是抱着朱瞻基的朱棣。
此时的朱瞻基正站在朱棣的臂弯里,拿着批改奏折所用的朱笔,在折子上涂涂画画。
见此情景,朱高炽顿时被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深浅,快过来!”
朱高炽这一吼并未吓到自己的儿子,反倒是引得朱棣为之不满。
他抬起头来望向朱高炽,眉头微微皱起:“在朕的寝宫大吼大叫,我看你比孩子还要不知礼数!”
朱高炽闻言,慌忙跪地:“儿臣无礼,请父皇治罪!”
“行了,这里就咱们爷几个,你演戏给谁看?”
“再说了,这些奏折全无实质,哪怕是看上十遍百遍,也不如方子言递上一封折子来的关键,就算不经涂抹,这也都是些废纸,垃圾罢了!”
朱棣说着,抬头望向了朱高煦,朱高燧二人:“你们两个,对于方子言的奏折怎么看?”
朱高煦摇头说道:“儿臣并未看过方子言的奏折,故而难以置评!”
“哼,还在朕的面前装蒜?你主管诏狱,辖制京畿刑务,这折子出了诏狱以后,你怕是看到的比朕还早吧?”
朱高煦平日里虽然胆大妄为,但却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动什么歪脑筋。
奏折之事可大可小。
朱高炽能看,那是因为他是朱棣假定的太子,且辅佐朱棣监国,麾下太子府中,还有如杨士奇一类的心腹幕僚。
而他,手中虽然有些兵权,但却难以涉足政务。
要是他真承认了自己偷看从诏狱里被送出的奏折。
那就是寿星老上吊,自己找死!
朱高煦一口咬定自己并未看过奏折,而朱棣也并未过多计较此事。
他从桌上拿起几封单独摆放的奏折,直接甩给了朱高煦和朱高燧。
二人翻看一遍,态度却各不相同。
朱高煦看完之后面色平平,丝毫不见有恼怒之感。
反观朱高燧,则是被气得脸色铁青,握着奏折的手都被捏的爆起了青筋。
见他二人看完了奏折,朱棣这才开口问道:“这奏折,你们怎么看?”
“儿臣觉得方子言为人狂悖,并非良臣,仅从奏折里的只言片语,就能看出此人对您全无半点尊敬之意!”
“嗯,老三,你呢?”
“儿臣觉得这个方子言从此至终都在作死,您如今君临天下,正需要杀人立威,不如就用这狂徒来树立您的威信,也让那些愚忠于建文的狂徒们闭嘴......”
“此事万万不可!”
还不等朱高燧把话说完,朱高炽便站出来打断了他的话:“想要让百姓一心,让永乐一朝稳固,那就需要疏通民意,不能如此草率的杀人啊!”
“陛下,方子言为人虽然狂悖,但却不失为是一个言臣,您要登基,那就要兼听兼视,断不能只听信一家之言啊!”
“老大,你这一家之言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满朝文武只有一个人是忠臣,我和二哥就都是祸国殃民的败类,是蛊惑视听的奸贼了?”
“老三,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二哥,我就说打从进京开始,老大就一直看咱们不顺眼吧?你看看,这还没当上太子呢,就先想着排除自己了,他有朝一起若是真当上了太子,那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兄弟三人一言不合就在朱棣面前争吵了起来,尤其是朱高燧,更是说的口沫横飞,显然是要拉着朱高煦一同打压朱高炽!
“行了,都给朕闭嘴,再想吵就给朕滚出去吵,好让朕的耳根子也能清静清静!”
朱棣一声怒斥,三人偃旗息鼓。
朱高燧将头低下,不发一言,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只有朱高炽仍不死心,开口说道:“陛下,儿臣以为方子言此人应该特殊对待,绝不能因为其直言纳谏就刀斧加身,否则若是开了这样的先例,日后又有谁敢上殿谏君!”
朱棣闻言,微微颔首。
朱高炽刚刚这番话,算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方子言不能杀。
仅凭着对方的这幅胆量,就不能杀!
但是杀不能杀,降不能降。朱棣对其也颇为头疼。
这方子言明显就是建文的死忠。
和方孝孺一样十二生肖里属倔驴的。
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该如何处置,倒也是个问题!
眼见着朱高炽如此急切的规劝自己,朱棣缓缓开口说道:“朕召见你们三人进宫,为的就是询问对于方子言的处理意见。”
“此人不能杀,但也不能放,朕想让他为朝廷所用,你们三人能否给朕出个高招?”
面对朱棣的问询,朱高燧率先说道:“高官厚禄,宝马香车,哪个男人能不喜欢?不如就将他加官进爵,让他入朝为官也就是了!”
朱高炽闻言反驳道:“三弟,你这是寻常人的心理,代表不了方子言。”
“你试想一下,他连死都不怕,他还会在乎这些虚名浮利吗?”
“陛下,依儿臣之见,不如先让他归顺到儿臣门下,再有杨士奇,夏元吉等人规劝感化,让他知道永乐一朝并非只为逐李,而是真想让天下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
“老大,你这套对于旁人或许行得通,可对于方子言这种人来说,可行性基本没有!”
“依我所见,这群书生之所以会如此狂妄,敢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就是因为朝廷对于他们太过纵容,让他们干几天苦力,吃几天苦头,他们自然就能想清楚了!”

朱高炽急匆匆来到朱棣的寝宫,只见王景弘此时正守在宫门前,如同一尊门神一般提醒往来宫人蹑足静步,免得搅扰到朱棣休息。
朱高炽见此情景,不免心中一紧。
他知道今天是自己来晚了,所以才错过了觐见的最佳时机。
他只是在远处和王景弘点了点头,随后便打算直接离去。
却不想才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殿下暂且留步!”
朱高炽转头看向身后追来的王景弘,笑眯眯对其说道:“陛下既然已经休息,那我就暂且不先求见了,等明早陛下醒来,我再来汇报朝政!”
“不行啊,陛下刚刚就是因为等您才睡着的,临睡之前还不忘叮嘱我,等您来了一定要通知他一声!”
“您要是就这么走了,陛下明天恐怕又要大动肝火,不如就在此处稍等片刻,容我先行通传一声!”
王景弘跟随在朱棣身边多年。
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近侍。
赶在对方睡下之后再将其叫醒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了!
朱高炽对王景弘多有恭敬,主要也正是碍于这层关系。
见王景弘执意挽留,朱高炽只得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公公了......”
王景弘转身离去,朱高炽心头惴惴不安。
刚刚他的马车在街上遭受拦截,那群锦衣卫以搜捕建文余党为名,已经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如今无论是他还是朱棣,心中想的都是如何洗白永乐一朝,如何将他们的骂名降至最低。
如果继续任由这群锦衣卫胡闹下去的话,那接下来京城恐怕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百姓对他们的态度恐怕再难出现改观!
朱高炽深知改变百姓的看法对于他们来说有多困难。
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和朱棣提起此事,应该如何劝诫朱棣取消缉拿建文余党的行动!
缉拿建文余党,其实也是为了肃清民间的风气,防止有人借此机会造谣抹黑。
可是无论抓与不抓都会对百姓造成极为沉重的影响。
而一旦继续抓捕下去的话,朱棣登基所用的罪己诏恐怕也将就此失去作用。
想到此处,朱高炽不由得无奈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这位老爹的性格他自然是十分了解。
对方之所以会下达这个命令,恐怕不仅仅是自己的想法,其中应该也受到了他那二弟,三弟的裹胁。
朱高炽心胸开阔,并无与二人争抢的心思。
只是这二人心心念念想要夺取皇位。
朱高炽也不知应该如何弥补与二人之间的关系!
朱高炽站在殿前,静默无言,一心苦等。
半晌过后,王景弘再次从殿内走出:“殿下,陛下宣您进去答话!”
“哦,好,有劳王公公了!”
朱高炽被这一声呼唤叫得回过神来,他对王景弘拱了拱手,随后径直走进了寝宫。
宫殿内暖意融融,朱棣身盖着锦被斜倚着龙床,一旁的桌上还放着许多未经批阅的奏折。
“老大,你来晚了!”
“儿臣贪杯醉酒,在府中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暮,又担心父皇急着等儿臣汇报,所以才加急进宫,却不想还是搅扰了父皇安寝!”
朱高炽急忙跪在地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对于自己这位老爹,他当真是恐惧到了极点。
面对朱高炽这番怯懦姿态,朱棣撩皮下床,亲自将其搀扶起来:“你是在为朕办事,在为朝廷办事,贪杯宿醉也情有可原,朕又何曾怪罪过你?”
“父皇海量宽宏,儿臣谢恩!”
“方子言今天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父皇想要洗清永乐一朝的声誉,可以北击鞑靼,肃清边境,也可以编撰书稿,汇聚古今。”
“前一条可以扭转百姓对于我朝的看法,而后一条则可以扭转天下读书之人对于我朝的看法。”
“再加上父皇登基选用罪己诏,既能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同时也能让那些拥趸建文的残党余孽自今以后再难掀起风浪,也再难裹胁民意!”
朱棣闻言,微微颔首:“那你觉得哪条提议对于我朝来说更为合适?”
“儿臣觉得后一条更合适一些!”
“编撰书稿,汇总古今,将自先秦至元朝以来的所有经史典籍汇成一卷,并将其更名为《永乐大典》,如此一来,既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一部文化瑰宝,同时也能够逆转天下读书之人对于我永乐一朝的看法,堵住百姓悠悠之口!”
“可是编撰一部如此宏大的书稿又需要多少年月?”
“此时间恐怕难以理清,甚至可能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使命。”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选择第一种?”
朱棣说至此处,抬头望向殿外:“自元覆宋朝,元廷就将我汉民百姓划归为三六九等,想要借此奴役我们。”
“后太祖皇帝凤阳起事,覆灭元朝,我汉民百姓才总算摆脱了悬于头上的桎梏!”
“瓦剌,鞑靼,屡屡犯我边境,掠我民财,掳我百姓,方子言希望朕对瓦剌,鞑靼用兵,应该也是希望我朝能够肃清边境,从今以后保全百姓不受游民袭扰吧!”
朱棣这个人物在历史上其实拥有极大的复杂性。
一方面他起兵谋反,携姚广孝一同推翻了他侄儿建文皇帝的统治,并因此背负了一个谋逆的恶名。
可另一方面,他却又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在位之时编书稿,退瓦剌,五征漠北,支持郑和下西洋,让大明的科技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与进步。
他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皇帝。
他同样拥有着与其父亲一样的雄心壮志。
朱高炽身为朱棣长子,建国太子,自然明白父亲的这番良苦用心。
他甚至能够凭借朱棣的这番话语听出其隐含的那股浓烈的火药味。
方子言的这番提议的确深深刺激到了他。
可是对于朱高炽而言,如今用兵绝非最佳时机。
还可能会给朱棣扣上一个穷兵黩武的骂名!
面对朱棣的慷慨陈词,朱高炽开口对其说道:“可如今天下初定,正应该大力协理民生,而不该透支民力,对外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