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得泣不成声，这里离县医院有五十里，没车根本去不了，女儿和侄女的疼得要昏迷了，再拖下去会没命的。
在几乎要放弃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老公，咱家车呢？女儿和侄女被藏獒咬掉了半边脸和小腿，需要马上送医院……”
我的话还未说完，手机那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路明远焦灼的声音：
“什、什么？你说女儿怎么了？”
与此同时，冯珊珊惊恐的尖叫：
“明远哥哥，你干嘛呀？突然刹车吓死我了，还嗑到了我这里，好痛……”
闻言，路明远立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大伯哥在一旁插嘴：
“让我看看，是不是嗑肿了？”
冯珊珊娇羞道：
“讨厌呀，人家磕到的是胸，你要看吗？”
“那、那，你是希望我看还是不看？”
我无心听他们打情骂俏，急切的打断：
“路明远，快把车开回来，女儿和侄女都疼的昏迷了，我和大嫂也被藏獒咬了，都要去医院，快点啊！”
闻言，冯珊珊却抢先一步阴阳怪气：
“呵，你俩娶的媳妇对我的意见挺大啊，演戏还给我的乖儿子按上个反派的角色，真够可以的。”
大伯哥忙哄道：
“珊珊，别生气，你来的这些日子这俩臭娘们一直在摆脸子，等我们去滑完雪回来，我揍她，给你出气。”
“还是明宇哥哥疼我~”
冯珊珊声音雀跃，但很快话锋一转，语气明显不高兴：
“明远哥哥，你呢？”
我对着手机急的都破了音：
“明远，我求你了，你赶快把车开回来，女儿和侄女被藏獒咬得很严重，等不及了。”
结婚六年，这是我第一次求他。
手机那边冯珊珊此时又耍起了小性子：
“回去吧，我不去散心了，反正我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哪像有的女人，随便演一演，就轻而易举让男人围着她转。”
话音刚落，路明远带着怒气的声音立马传来：
“韩灵霜，你别跟大嫂学坏了，整天没事找事瞎作，拿女儿来演戏骗我，我忙着呢。”
无论我怎么乞求别挂，电话里还是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怎么会这样？
曾经那个视女儿为珍宝的路明远怎么变了？
“妈妈，疼……”
怀里的小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低头看着女儿血肉模糊的半边脸，心好像被撕碎了一般剧痛：
“欣欣，乖，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到了医院你就好了。”
现在我能做的，除了安慰女儿，就是赶快找到一辆车。
“灵霜，我们去村里找车……”
大嫂脸色煞白，抱着奄奄一息的侄女往外挪，她的腿被藏獒咬得深可见白骨。
“好。”
这个时候，路远明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我们自己。
没走多远，村里的光棍杨大勇正好出来遛弯，看到了我们满身是血的样子，惊得险些摔了一跤，连忙开着他那辆面包车送我们直奔县医院。
半路上，遇上一辆警车，一看女儿和侄女严重的程度，立马建议我们直奔市医院，他们在前面开道。
我和大嫂想都没想，点头同意，县医院的水平确实不如大城市的高，女儿和侄女的情况如此严重，不能有半分马虎。
在疾驰的高速，我们的车跟路明远开的车擦身而过，我迅速转头，隔窗望去。
却看见他对副驾驶坐着的冯珊珊笑得灿烂，那模样俨然一对出行的小情侣。
气得我差点吐血，拍打着窗户骂道：
“路远明，你个王八蛋，你女儿被她的藏獒咬成了重伤，你还跟她打情骂俏……”
可高速上不能停车，否则我非下去扇烂了他的脸，叫他笑。
有警车开道，又提前给市医院打了电话，我们一到，女儿和侄女便被送到了抢救室。
大嫂满身是血的跪在地上，不断朝四个方位磕头：
“求求各位菩萨，保佑两个孩子一定要渡过此关，我愿减寿十年，不，是减寿二十年！”
我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拨打路明远的电话，我们的钱都压在了货上，年后才回款。
只有五十万周转资金放在了他卡上。
可他始终不接，
我不死心的打他微信，秒挂！
这说明他拿着手机呢！
我鬼使神差的点开朋友圈，他刚刚更新了一条新动态，在冰雪大世界门口，三人挨得特别近，配字十分霸气:
有我们在，以后不许任何人伤害妹妹。
此时，已有人把路明宇强硬拽开，我不顾脑袋被打的生疼，趁机上去“啪啪”扇他两个耳光，转身指着路明远大骂：
“路明远你不是个东西，冯珊珊的狗儿子把女儿咬得毁容了，我打死那条狗不应该吗？你还护着她，眼睁睁的看着你大哥打我，你却无动于衷！你根本不是个男人！”
围观的人们这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孩子的脸是被狗咬的？你打死的是狗？”
我疯狂点头：
“是，这女人口中的儿子就是一只藏獒，非要不栓绳，不仅把我女儿咬毁容了，还把我大嫂的女儿咬的腿断了成了残废！”
闻言，众人纷纷调转矛头指责冯珊珊养狗不栓绳的恶劣行为，唾沫星都喷她脸上了。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女儿故意招惹我儿子，他才咬她的，没咬死她都是便宜她了。”
冯珊珊往路明远怀里钻了钻，一脸委屈：
“明远哥哥，你看看你老婆怎么这样，简直血口喷人，你快管管她。”
而此时的路明远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儿，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大，不可置信道：
“你是欣欣？”
女儿这才注意到他也在这里，眼中立马有了光亮：
“爸爸，原来你在这儿，欣欣这几天好想你哦，呜呜呜，欣欣和姐姐都被狗咬了。”
闻言，路明远推开冯珊珊，踉跄的走向女儿，声音颤抖:
“欣欣，你的脸疼不疼？”
“疼，很疼很疼……”
女儿话还没说完，冯珊珊便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指着我鼻子骂:
“韩灵霜，你伙同李佳那个老女人打死我儿子，我非告你们不可，搁这儿还演戏呢，你给你闺女画得妆倒挺像的。”
说着咬牙切齿的要揪女儿的脸，
我彻底爆发，直接揪住她头发扇了两耳光:
“你不许碰我女儿！”
“韩灵霜，你够了！你是不是带着女儿演戏在骗我？”
路明远攥住我的胳膊，双眼猩红盛满怒火，他脑子进水了，女儿在眼前他竟然还不信我，而是信冯珊珊的鬼话。
女儿被他的行为吓哭了，跑过来拽着他的衣角解释：
“爸爸，我是真被狗咬了，还有姐姐，腿也被咬断了。”
别看女儿小，但说话很流利。
此时，大嫂背着侄女出现，掀开侄女受伤的腿，声音发颤的解释：
“我们没在演戏，那只藏獒就是咬了欣欣和月月，你们看，两个孩子一个腿断了，一个脸毁容了……啊！”
话还没说完，大伯哥路明宇便冲上去砸她脑袋：
“今天我就打死你，叫你胡言乱语。”
侄女哭着求她爸住手，可那畜生不仅不听，还一脚踢开了侄女。
我想过去帮忙大嫂，奈何路明远跟失了心智一样拽着我不放，非要让我给冯珊珊道歉才肯罢休，
医生和护士闻声赶来，都不能制止住这混乱的场面。
“活该，谁让你俩跟我作对。”
冯珊珊幸灾乐祸的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气得我直挠路明远的脸，可他还一直攥着我不放，我不得不求救围观的人：
“麻烦你们帮我大嫂，那个男人经常家暴！”
这时，
顾瑾行突然出现，一脚踹开了路明远，呵斥道：
“你脑子进水了吗？你女儿毁容成这样了，你还说韩灵霜骗你，你是不是瞎？”
与此同时，杨大勇也赶到，从背后拽开路明宇：
“你还是不是男人，一天到晚的打老婆。”
闻言，众人哗然，路明宇原来是个家暴男，纷纷指责他，
他只慌了一瞬，立马反咬一口指着大嫂痛骂：
“我早就说你跟这老光棍有一腿，还有你明远，我看你老婆也跟那个男人有一腿吧。”
此时的路明远捂着肚子艰难的站了起来，他知道我跟顾瑾行好过，当年是顾父顾母不同意，
认为我一个孤儿配不上他们顾家，
因此顾瑾行跟他父母断绝了关系，
可我也有傲气的人，那时候认为既然你父母看不上我，我也没必要做恶人，
直接跟他提了分手，
时至今日，他还没有跟他父母的关系修复。
这时候冯珊珊凑上前，阴阳怪气道:
“呦，韩灵霜，看不出来呀，你勾搭的这男人长得不赖……啊！”
话还没说完，路明远转身甩了她一个耳光，语气埋怨道：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对灵霜说三道四？”
冯珊珊捂着脸眼含泪水：
“不是，明远哥哥，你为了她打我？”
“不打你打谁？都怪你，为什么离婚了不回你娘家，跑到我家来干什么，还带着一只藏獒，咬伤了欣欣和月月！”
“我……咱们老家不允许离婚的女人回娘家，这你是知道的呀。”
“那关我什么事？”
“你疯了啊？”
路明宇挣脱杨大勇的禁锢，从背后猛然砸了一拳给路明远，目露凶光:
“你再打珊珊一下，我要了你的命，她刚离婚没了家，多可怜啊！”
侄女突然冒出一句：
“爸爸，我更可怜，我被珊珊阿姨的狗咬的腿断了……”
“你闭嘴，你个丫头片子，腿断了就断了，也不用干力气活，矫情什么。”
此话激起了群愤，纷纷围住他，指责他鼻子骂是畜生，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之前还针对我的义愤填膺，现在换成了路明宇成了众矢之的，在争执中，他这个服那个不忿的样子，彻底惹怒了众人，有人忍不住打了他两拳，
在事态不可控制的时候，警察赶来，他才幸免被一顿暴揍。
路明远此时恢复了往日的清醒，主动跟警察说了前因后果：
“警察同志，这属于家庭纠纷，我们私下解决就行，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看向伤得最重的我和路明宇，又跟其他围观的人了解情况，规劝了几句，便疏散了人群，又问了下我们的意见，
我是还得陪女儿，而路明宇也怕去警局，便同意私了。
待警察离开后，路明宇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指着大嫂和杨大勇威胁道：
“你俩跟我等着，背着我搞破鞋，等回家，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说完，想带着冯珊珊离开，而冯珊珊眼含泪水的看着路明远：
“明远哥哥，你打我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但仅这一次哦，现在跟我一起回家吧。”
路明远怒吼：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路明宇不干了，又开始骂他：
“好啊，你也要反了天了，不珍惜和珊珊的情意，你有本事永远别回老家，那是我的家，没你的份了。”
医院的安保人员赶来，告诉他若再大喊大叫，便直接给他扭送到警察局，
闻言，路明宇骂骂咧咧的带走了冯珊珊。
见此，大嫂和侄女抱头痛哭，她们为有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爸爸而心痛，
杨大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病房里，
路明远看着女儿半边脸崎岖不平的样子，捂着脸痛哭，狠狠扇自己：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爸爸，你别打自己的脸，很疼的。”
女儿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自罚，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由于女儿还小，我没跟她说，
她自然认为路明远还是那个十分疼爱他的爸爸。
看到女儿一如既往的关心他，路明远再也绷不住，蹲下来紧紧抱着女儿：
“对不起，欣欣，是爸爸错了，爸爸以后天天陪着你和妈妈，再也不会听信别人的话了。”
闻言，我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转身拿出离婚协议书，语气平静:
“我们离婚吧。”
路明远猛然起身，目光在我和顾瑾行之间移动，眼神复杂:
“我不会同意的，女儿如今这个样子，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我要跟你好好陪着女儿，女人以后还要整容，她这么小，需要父母都在身边陪伴。”
我叹了口气，换了话题：
“顾瑾行之前替女儿交了医药费，你把钱拿出来还他。”
路明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我的心陡然一紧，声音拔高:
“你把钱拿出来，你别告诉我，你把钱都花了？”
不知为什么，我看他这个表情，第一反应就是钱没了。
路明远咬了咬牙，低下头，声音极低：
“对不起……”
我只感觉一阵眩晕，险些站不稳，顾瑾行及时扶助了我，而路明远看到这一幕，心生不满，猛然上前推开了顾瑾行，想要亲自扶我，
气得我当即甩了他一个耳光：
“说，短短七天，你把钱花到哪了？那是你我的共同财产，你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就全部都花完了，五十万啊。”
路明远犹豫再三，只好说实话:
“是珊珊心情不好，她说花钱能变得心情好了，所以我就给她让她去美容充卡买衣服买金镯子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气得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连踹他好几句，怒其不争:
“你女儿被那女儿的藏獒咬毁容了，你却让那女人花我们的钱做美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灵霜，对不起……”
“离婚，务必离，我韩灵霜不会要你这么拎不清的男人！”
他不同意离婚，那么我只能起诉，并且起诉了冯珊珊，归还五十万，以及她要赔付我们医药费。
大嫂在我和杨大勇的鼓励下，打电话向路明宇提出了离婚，对方先是羞辱了她一番，然后恬不知耻的要二十万，给了他立马签字，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顾瑾行帮我们找了位有名的律师，一起起诉路家兄弟两。
路明远几乎每天来医院一趟，碰到顾瑾行也在时，气得敢怒不敢言，关心完女儿又要跟我套近乎。
我立马扭头就走，不给他任何机会。
“灵霜，我现在就去催货款，争取在女儿第一次整容时，把货款催到。”
他发完誓，便匆匆离开。
路明远立马推开她，向我解释：
“灵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天我喝多了，她跟我和我大哥都发生了关系，孩子不一定是我的。”
我嗤笑：
“路明远，孩子是不是你的，跟我没关系，不过法院判她赔偿我们的医药费以及归还那五十万，你到可以给她付了。”
法院判决书早下来了，
可冯珊珊一点资产没有，她不赔偿，我们真没法，所以拖到了现在。
“不是，灵霜，你听我解释……”
“滚！”
我一声令下，工人们都出来了，团团围住路明远和冯珊珊，把他俩逼出了厂子门口。
自从大嫂李佳跟路明宇离婚后，带着侄女住在到了我的厂子里，白天跟着工人一起学制作衣服，晚上便把这里当成了家，
杨大勇也成了厂子里的司机。
现在经济下滑，货款有一部分很难要到，在我焦头烂额时，又主动打电话痛快的给我结算了，
事情变得太快，我打听，才知道是顾瑾行从中协调的结果，
对此，我深深感激：
“谢谢你，钱还你。”
我把他给女儿和侄女垫付的医药费用等一起还给了他。
顾瑾行苦笑着摇头：
“你非要跟我分的这么清吗？”
我笑着说：
“一码归一码。”
顾瑾行的父母来找的那天，态度跟几年前一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尤其是他母亲，抹着泪跟我说：
“当年是我们错了，不该干涉你们年轻人的感情，害你们生生错过了七年，你能否回头给瑾行一个机会？”
我不假思索的拒绝：
“伯母，我跟女儿两个人生活的很好，不想再找男人了。”
其实是害怕再次被伤害。
顾母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保证道：
“瑾行不会伤害你的，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他一直很好，给他一次机会吧，你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我们会把她当做亲孙女一样对待。”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拒绝时，
路明远突然闯进来，发了疯似的赶他们走：
“滚啊，我还没死呢，我女儿不需要找后爸，我老婆更不需要找别的男人。”
待顾父顾母离开后，
他在厂子转了一圈，看到工人开始制作夏装，语气发酸：
“灵霜，你能不能别靠顾瑾行啊。”
我当即火大：
“我怎么靠他了？”
“你那些货款催得那么顺利，不就是他从中周旋，你是不是跟他……”
“啪！”
我当即扇了他一个耳光，怒斥道：
“我货款回不来就永远欠他的，你女儿的医药费永远是他在承担，你还恶意揣测我跟他的关系，你恶心不恶心？”
路明远也意识到错了，立马道歉：
“灵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好没用，这个时候不能给你和女儿任何帮助....”
其实路明远以前是很有能力的，跑业务拉单子都是他擅长的，不过从女儿出事后，
他一直萎靡不振，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
在催货款时，没说两句跟人家干仗，自然催不回来。
也难怪，听大嫂李佳说，
冯珊珊一直找他闹，让他娶她，这就花费他大半的精力，
就像今天，冯珊珊又追了过来：
“明远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快跟我回家呀。”
这一次来的还有路老太婆，看见我眼睛都要翻到天上：
“我们珊珊这回怀的是男胎，老天可算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