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从拘留所出来那天，王军紧随其后。

王军边走边往我爸的方向啐了一口老痰。

我跟我妈等在门口。

宋琴跟我奶早就吵翻天了。

原来，宋琴她妈骗了我奶奶30万的保险费，跑路了。

我奶奶精明一世，居然在半只脚踩进棺材的时候破财了。

奶奶咄咄逼人，宋琴也不甘示弱。

“大勇呀，我被宋琴她妈骗了，她说帮我拿去理财，我今天一查，发现钱都没了。”

她边说边捶胸顿足。

宋琴扑到王军怀里，嘤嘤嘤起来：“王军，儿子没了。”

然后转头用怨毒的眼神看向我奶奶，“你别血口喷人，那三十万，是我肚子孩子的赔偿款，死老太婆。”

我奶被宋琴的颠倒黑白气得嘴唇发紫。

王军却推开宋琴，径直朝我爸去。

“我儿子没了，100万私了。”

我爸指着拘留所，强硬的说：“钱，我一分不会出。

你问问宋琴，我到底给了她多少钱。”

王军眼睛一眯，偏过头看向宋琴。

宋琴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五十万。”

我爸的声音一落，宋军就撸起袖子奔着宋琴去了。

“臭女人，你不是跟我说只有二十万呀！”

宋琴往后趔趄了一下，口里还在狡辩：“王军，他说谎……他、他给我的那些钱，我都给你了。”

然后边说边往后退，一个转身就落荒而逃。

而王军则骂骂咧咧地追在宋琴身后。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宋琴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爸满脸胡渣。

一脸颓败。

我妈再也没有从前的软弱。

因为我爸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见闹剧收场，我妈出声了。

我妈开门见山：“大勇，签了吧，好聚好散！”

我爸这个时候直接赖皮了。

“春梅，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得错，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我给我妈买的香奈儿包包，居然被我家的新来的保姆挎着。

我一巴掌扇得她满地找牙。

“我给我妈买的礼物，你有什么资格碰，信不信我报警！”

我爸过来护短。

我徒手抓过水果刀：“你当初跪在爷爷的病床边，发誓一辈子对我妈好。

辜负她你就不得好死，来，你自己了断吧。”

研究生的寒假，我早早就买了机票。

电话里，我一再叮嘱我妈，给我烧一盘大猪蹄。

我可真的太想念我妈的手艺了。

一进家门，我妈神色不同往常那样开心。

我眼尖地看她额头肿了一大块。

我凑过去问我妈：“诶?妈，你这个额头怎么又青又肿？”

我妈撇过头，低头洗着菜。

“没事，妈拖地的时候，不小心滑了，摔了一跤。”

不对劲！

凭我二十几年对我妈朱春梅女士的认识，她肯定有事瞒着我。

我不动声色地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起来。

刚想拿起手机，问问我爸，是不是他俩吵架了。

门，突然开了。

我爸跟宋琴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我挑眉一看。

哟，新保姆呀！

我爸不知道听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他肚子一震一震的。

还是宋琴眼尖，立马就发现了此刻瘫在沙发上的我。

她赶紧收回了挽着我爸的手。

芜湖！

这么明目张胆！

我瞬间就明白了我妈不开心的原因。

然后，我又看到我用奖学金给我妈买的香奈儿金珠方胖子。

我妈一直很喜欢那款包，可是一看价格就望而却步。

我跟着导师一起接了个项目。

刚好拿了两万的奖金，又赶上我妈的生日。

我就托在欧洲的同学帮我代购了这个包。

都说包治百病。

我妈对这个包爱不释手。

怎么就背到了宋琴的身上。

我爸一副长辈语气：“这是我们家新来的阿姨，宋琴。

岁岁呀，以后叫她宋姨。”


我知道他说的是宋琴。

临了，他不屑地来了句：“见过重男轻女的，没见过这种女的！”

身为妇科医生，他最痛恨的就是孕妇重男轻女。

然后我让他帮我一个忙，下次她要来孕检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金子骞头顶一个大问号：“作为医生的基本操守，不能随便透露患者任何信息。”

我索性把话挑了明白。

我说我家最近请了个保姆，我爸跟保姆好了。

“她是小三，破坏我爸妈的婚姻，我家都散了。”

只见他双手抱胸：“触及公序良俗的时候，医生底线可以变更。”

晚上，我去网上找了一家靠谱的私家侦探。

我要好好查查那个宋琴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我回到家倒头就补觉。

突然屋外一阵巨响，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只听得外面一阵劈啦啪撸。

我以为进贼了，赶紧拿起手边的棒球棒。

悄悄转动门把手。

透过门缝，我看到宋琴叉着腰，指着我妈的鼻子骂。

我妈脸色难堪，强忍住眼泪。

在我妈的脚边，一地的水果七零八落。

我爸则翘着二郎腿，给宋琴撑腰。

我举着棒球棒就冲了出去。

“你想干什么？

疯狗吗？

在我妈的头上乱撒尿，有病去医院治，别在我这里撒泼！”

一手就把宋琴扯了过来，她惊叫一声。

我加重力道。

她眼泪哗哗，嘴里一直喊着我爸救命。

我爸慑于我的棒球棒，怕我伤了他，不敢上前。

大慨没人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力气如此之大。

考上大学以后，我花了一万块特意去学了武术。

不为别的，只为保护我妈。

“岁岁，你干什么！

快放开你宋姨的手。

她的肚子里有你的亲弟弟，你要是伤了她，我今天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很好，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女人连女儿都不要了。

成。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这么多年，我妈也就气急地时候，才会说离婚二字。

屈指可数。

刚刚在家里，也不是真的打算跟我爸离婚。

离婚代价，对于她来说，就是一无所有。

而我这个做女儿的，就是想给她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底气。

至少要分到一半的财产。

我妈听了我的话，陷入了沉思。

家里的那个小妖精是我奶奶介绍过来的。

论起关系，算是远房亲戚。

她老公车祸死了，所以她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我爸在老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小老板。

我一琢磨，肯定有猫腻。

“我奶呢？”

我妈见我几百年都没问起奶奶，突然这么一提。

“她说住不惯城里的大平层，你爸给她送到乡下去了。

哦对了，你爸请了那个宋姨的亲妈当了你奶奶的保姆。”

我冷哼一声。

我奶跟我爸就是沆瀣一气。

我妈在家里地位低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妈无法生育。

她生我的时候大出血。

为了救我妈，医生把子宫拿了。

我奶奶重男轻女，天天对我妈冷暴力。

若不是爷爷突然中风，我妈老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而我爸呢，耳根子软。

但凡我爸在的时候，我奶奶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以后没有儿子扶棺材送终。

于是，他从小看我不顺眼，嫌我是个赔钱货。

既然他的万贯家产以后也没个儿子继承，索性就自己挥霍无度了。

我爸对我妈抠的要死，却在外面挥金如土。

我看在眼里，暗暗告诉自己。

“不蒸馒头争口气。”

于是我一路上了985，去年又本校保研。

回到家的时候，我爸跟小宋琴头挨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起吸氧呢。

我爸这人惜命，每天看养生。

有一回刷到某抖音说吸氧对身体好。

第二天就买了一台氧气机。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看着我爸的怂样，朝着玄关去。

拿起香奈儿包包，一剪刀下去。

我妈心疼地闭上了眼。

宋琴却跳脚了。

“我的包！”

我怒目而视：“你给我闭嘴。

给你脸了是不是？”

我扬起手，朝着我爸的脚边摔了剪刀。

我爸吓得胖脸惨白。

我拿出手机，点开付款页面。

“一万五，四舍五入一下，两万。

转吧！”

我爸咕哝着：“一个破包，怎么可能值一万。

你连你爸都坑呀。”

我眼神凌厉。

“转呀！”

我爸吃了瘪，乖乖掏出手机。

手指划拉两下，给我转了两万块。

我满意一笑。

首战告捷。

拉着我妈就出门买包去了。

出了楼梯，还能听见那个女人的嘤嘤嘤。

切！

我妈不时回头看。

还真不死心，以为我爸会追出来。

我点醒朱春梅女士。

“我爸眼里都是那个小妖精，你呀，真的可以考虑离婚了。”

我妈仍旧执迷不悟。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

我跟你爸是不可能离婚的，再说了，你爸就是花花肠子多了一点，其他对我还不错。”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感情刚刚信誓旦旦提离婚的不是她咯？

我妈思想陈腐，又一直受我奶的封建思想毒害。

什么男主外女主内。

什么相夫教子。

什么三从四德。

我撇撇嘴。

“妈，我爸都偷人都偷到你眼皮子底下了，你还自欺欺人呢。”

我妈低着头，抹抹泪。

这些年，我看过我爸身边的女人如流水一般。

也就我妈能忍受头上的青青草原绿油油。

“我一个家庭妇女，离婚了，你以后要结婚的话，我拿什么给你当嫁妆。

你没有嫁妆，男方就看不起你。

妈不想你走我的老路，钱不是都在你爸的手里。”

绕了一大圈，终于又回到关键点：钱。

我一把揽住我妈，拍着胸脯跟她保证： “妈，有我呢，一切包在我身上……我让我爸乖乖分一半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