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不断弹出陌生人的消息，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刺耳。
我终于忍不住给林晚晚打去电话，哽咽着求她：
“林晚晚，你去网上解释一下好不好，告诉她们我不是那样的人，求你了。”
可是电话里只有沉默。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妹妹，放过我呢？”
林晚晚终于说话了，她的一字一句，寒凉入骨。
她说：“宋淮安，你干脆死了算了，死了我可能就原谅你们了！”
挂断电话后，我走在街上，恍恍惚惚间，四周喧闹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有林晚晚的那句“死了算了”在不断回响。
我加快了脚步，在雨中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座桥边。
曾经我和林晚晚一起喝着奶茶在桥上散步看夕阳。
那时候的我们站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是十分美好。
下了雨，桥下的流水很急。
我坐在桥边，捂着脸，回忆起这几年。
和林晚晚在一起的日子，那些美好，就像桥下的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我再次拨通了林晚晚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不耐烦的声音：
“宋淮安，你有完没完，你信不信再骚扰我，我能让网暴更猛烈！”
说完她就要挂断电话，我轻声喊她：
“晚晚……”
语气温柔，就像我们相恋时一样。
她愣住了。
我想冲她笑一笑，刚咧开嘴，才想起她不在身边，是看不见的。
我捂着脸自嘲地笑了，然后对她说：
“晚晚，我要走了，再也不会烦你了。”
“你放过妹妹，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话音落下，电话里静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林晚晚慌乱的声音，她问我：“你在哪？”
我笑着反问她：“你还记得我们常去的那座桥吗？”
“你说得对，流水可以冲干净一切，包括痛苦。”
“晚晚，你也放下心中的仇恨吧。”
大概是她还没有折磨够我，听到我提到了桥，突然急
噩梦般的一夜之后，林晚晚便从我身边消失了。
从前身边那些对我的恶意，死灰复燃，愈演愈烈。
那些曾经欺负我们的邻居，继续在我家门口吐痰、扔垃圾。
还有人在我家门口刷油漆，骂我是野种。
有天晚上，我回家的路上，又被几个人拉到漆黑的巷子里，他们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
一番拳打脚踢之后，他们将口水吐在我脸上，然后骂我：
“有什么样的妹妹，就有什么样的哥哥，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灰暗的灯光下，我抱着头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其中有一个人将手伸过来，忽然扯起了我的衣服。
我以为又要被再打一次。
挣扎间不小心撞到了墙上凸起的石头，血流了满脸。
最是仓皇无助时，没想到林晚晚会来。
她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语气仍然冰冷：
“宋淮安，最近不好受吧，要怪就怪你妹妹，你这是在替她受难。”
我没有抬头去看她，心底涌起残忍的痛，让我不能呼吸。
四周又响起了哄笑声，但被林晚晚打断，她说：
“宋淮安，我要你就这样一直担惊受怕地活着，好让你那坐牢的妹妹明白，她永远对不起秦深。”
她放下狠话，没再看我一眼，扭头走了。
一起被拉走的，还有那几个想要揍我的人。
晚上，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对泥娃娃，顿时泪流满面。
那是我和林晚晚恋爱时，在创意店里亲手捏的。
她捏了一个我，我捏了一个她。
我原本打算我们互相放一个泥娃娃在对方家里，作为我们美好爱情的见证。
可是林晚晚说，她不想和我分开，自然也不想小泥娃娃们被迫异地。
所以，她将两只泥娃娃摆在我家最显眼的位置。
她还说，希望我们也能早一些结婚，在共度朝朝夕夕。
曾经的誓言还在耳畔回响。
昔日的爱人已经变了模样。
我正陷入回忆，手机突然响了，是
和林晚晚相恋的第三年，她说要给我一个难忘的生日。
没想到，是将我拖进小巷子里，找来一些小混混暴打我一顿。
我艰难地昂起头，抓住她的裙摆不解地问：“晚晚，为什么啊？”
她冲我轻蔑一笑，毫不留情地一脚将我踢开，语气森寒：
“宋淮安，为了替秦深报仇，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我闭上了眼，心如刀割。
后来，我如她所愿，决定去死。
可她却哭着求我不要离开。
……
“晚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漆黑的小巷子里，一群混混的嬉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我趴在冰冷的地上，伸出手拉着林晚晚的裙摆。
我使劲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身后的几个男人死死地按住。
她蹲在我面前，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笑得越来越冷。
“宋淮安，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
听到林晚晚说我恶心，我的心猛地一缩。
我不理解，我们相恋三年，一向温和的林晚晚怎么突然变了，变得冷冰冰的，让我很陌生。
我更不理解，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要和我相伴一生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厌弃我。
我的眼眶开始变得湿润，问她的声音也慢慢变得哽咽。
“这是为什么啊？”
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我的手，冷冷地问：“你还记得秦深吗？”
秦深？
听到这个名字，我浑身一震。
我当然记得。
当年，他忽然跳出来，说我妹妹追求不到他，就找来混混把他打了一顿。
他全身多处骨折，我家赔了不少钱，妹妹还进了监狱。
秦深远走国外，杳无音信。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不解地看向林晚晚。
她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
“秦深是我初恋，是你妹妹对他死缠烂打，得不到就毁掉，他为了出国治病才跟我分手。”
“我失去了最爱的人，你妹妹就是罪魁祸首！”
我猛然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兄弟阿威的电话。
他话里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担忧地问我：“淮安，你看到网上的热搜了吗？”
我打开抖音，屏幕上就跳出了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照片。
正是那日林晚晚在小巷子里拍的，配文是：妹妹得不到就毁掉，哥哥也是个会骚扰人的，蛇鼠一窝。
照片有上万人点赞和转发，更有评论无数：
“我听说他妹妹死缠烂打人家，那小伙子拒绝了，他妹妹就找混混把人家打了一顿。”
“我去，那这哥哥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估计也是骚扰了博主才被博主反击的吧。”
铺天盖地的骂声，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觉眼前天晕地转，再也站不住了，瘫坐在地上。
林晚晚，你的报复，真的好狠。
这场照片风暴，远没有结束。
第二天一早，我家门口突然聚了很多人。
我出门的时候，一个大叔忽然凑上前，直勾勾盯着我看，他问我：
“就是你欺负人家小姑娘被揍了吗？活该！”
我咬牙怒吼：“你们再不滚我就要报警了！”
这些威胁好像一丁点用都没有，他们不肯走，只是嘲讽地看着我。
邻居大婶路过人群，我求助地看向她，却只收到她嫌弃的眼神，和一句厌恶的骂声：“呸，真不要脸。”
我心一缩，捏紧了拳头，拼尽全力挤出了人群。
到了公司，还没坐上工位，就被HR叫去了办公室。
“宋淮安，公司不能接受有损公司形象的员工。”
HR甚至不愿意等我解释，就将我辞退，赶出了公司。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身上，连心也跟着一起潮湿。
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我收到许多条短信，全是各种辱骂：
“流氓！骚扰人家小姑娘还好意思活着。”
“管不住自己？来姐给你介绍几个富婆，我看你有当鸭的天赋。”
“妹妹跟哥哥一个贱样，能不能去死。”
……
我知道我的信息被网友扒了出来，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猥亵犯。

了，她吼我：
“宋淮安，你给我站在原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跳！”
从前的事，我无能为力。
但现在，我终于有选择的机会了。
电话里传来林晚晚的怒吼，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暴怒。
即便是被打那晚，她也不过是语气冰冷，懒得理我。
管她呢，我已经不想再和她纠缠了。
我放下了手机，平静地看着桥下，笑了笑，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从此那些恩怨与报复，流言与恶意，都与我无关了。
这样也好。
我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头很痛，像要裂开了一样。
这大概就是临死前的症状吧。
脑海里闪过许多和林晚晚在一起的瞬间，那些美好，灿烂得像星星一样。
我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住，却恍然闯进了一场回忆里。
那时我和林晚晚还很相爱。
中秋夜里，明月高悬，月光如酥。
林晚晚陪我在楼顶赏月，我陪她在月光下喝酒。
酒灌进了肚子，晕的却是脑袋。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在楼顶胡乱跳起了舞，逗得林晚晚哈哈大笑。
半晌，她拉着我坐在她身旁，笑意盈盈地问我：
“酒量这么小，被客户灌醉了，怎么办哦？”
我笑着看她：“那你就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啊！”
恍惚间听到她说：“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给你煮醒酒汤。”
然后她吻了我，酥酥麻麻，甜甜的像春天的棉花糖。
我想抬眼去看她，却眼前一黑，彻底醉倒在她的怀里。
我听到林晚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说：“淮安，快醒一醒……”
额头突然覆上来一片温热。
我是真的想就这样被她抱在怀里，不再醒来啊。
可是耳边林晚晚的催促声却越来越急，越来越凌厉。
“淮安，我不许你死，我还没有原谅你们，你给我醒过来。”
耳边的声音很嘈杂。
我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身体痛得像要裂开，我想喊出来，却喉咙发紧，喊不出来一点声音。
我听到医生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