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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鱼

    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笑春风热门小说抖音热门》,由网络作家“卫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个妹妹如今都在城里的磨坊当学徒,娘生下了团团,爹高兴地合不拢嘴。天天嚷着终于有后了。我把夫人给的银子拿出来到镇上盘下了一间铺子,后院三间房。前头的门面也还算宽敞。将门头分作两间,中间用帘子隔开。一边卖豆花,一边卖早餐。是再好不过了。平日里一家人住在后院,既方便经营,住起来也算宽敞。铺子以前是开饭店的,闲置了几年。连油渍什么的都没有了,只有些许灰尘。收拾了两天,已经很干净了。只是看上去有些陈旧。爹到镇子上买了几桶白灰,将里外刷了个干净。门口放了行木架,木架上添了几盆杜鹃花。又在一旁移植了一排竹子。都是经历过荒年的人,因此对吃食方面格外上心。一碗豆花卖两文钱,爱吃甜口的加蔗糖,爱吃咸口的便加豆豉。早餐是家家户户都爱吃的肉麦饼和包子。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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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两个妹妹如今都在城里的磨坊当学徒,娘生下了团团,爹高兴地合不拢嘴。天天嚷着终于有后了。
我把夫人给的银子拿出来到镇上盘下了一间铺子,后院三间房。前头的门面也还算宽敞。
将门头分作两间,中间用帘子隔开。一边卖豆花,一边卖早餐。是再好不过了。
平日里一家人住在后院,既方便经营,住起来也算宽敞。
铺子以前是开饭店的,闲置了几年。连油渍什么的都没有了,只有些许灰尘。
收拾了两天,已经很干净了。只是看上去有些陈旧。爹到镇子上买了几桶白灰,将里外刷了个干净。
门口放了行木架,木架上添了几盆杜鹃花。
又在一旁移植了一排竹子。
都是经历过荒年的人,因此对吃食方面格外上心。
一碗豆花卖两文钱,爱吃甜口的加蔗糖,爱吃咸口的便加豆豉。
早餐是家家户户都爱吃的肉麦饼和包子。另外再赠送一碗肉沫芥菜汤。
汤是不要钱的,装汤的大桶搁置在门口的桌椅旁,不用请示店家便可以自行拿碗去盛上一碗。
因此吸引了不少拮据的读书人。
帘子是素色的,偶尔有读书人来店里看见了,诗兴大发。便又添了一首诗和一副竹叶图。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年多,我已经十五岁了。原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
娘开始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但也只是偶尔提起,并不强迫我做什么改变。
提起顾家,她总是念叨,这是大恩。
顾家买了我,救了全家人的性命。
又放我回来,给了诸多钱财,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
村里的风吹了一茬又一茬,我慢慢变黑了,对于家里的事情更加驾轻就熟。
铺子也经营的有声有色,爹已经不用去杀猪了。铺子里忙不过来,他便干脆也一起搬了过来住下。
这条街不单单是卖吃食,还有布坊和各种饰品店。因此平日里热闹的紧。
卖货郎李大叔每天都会挑着新进的小玩意从门口经过。走街串巷的,也带来了不少外面的消息。
他口才惯好,讲起外面的趣事来滔滔不绝。街上的人都爱围着他听。
这天他坐在门口的长凳上休息,我给他照例端来一碗芥菜汤。
“要变天了!太子殿下触怒了陛下。被流放了。青河富户顾家也被一伙新起的流寇打劫了!”
他喝了两口,开始了今天的侃侃而谈。
“要说这个顾家当初那也是神仙般的人家啊,如今顾老爷和顾大少爷过世,也是门庭冷落。”
“可怜了顾老夫人和一个孤女...”
我收拾完灶台,正打算再盛两碗豆花端去给客人,听到此时。脑袋乍一下蒙了。似被电了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我拽住李大叔的袖子,手止不住发颤。
“小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李大叔有些诧异于我的反应,继续说道;
“上个月的事了,家中财产尽失,老夫人据说也瞎了一只眼...”
怎么会这样呢?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老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经历这些...
来不及细想,把铺子交给我娘,我便雇了辆马车急匆匆离开了家。
急赶慢赶,连着几天,到达顾家之时,已是傍晚。

他睁开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像投射下来的鸦羽。那只手指着床的内侧说道:里头有被子,你睡另一头吧!
我愣了片刻,他青白的脸颊突然带了一丝笑意,长长的眉目,高悬的鼻梁便更加出众了:“真是个孩子。”
我收拾好了,便打算熄了红烛。他却示意我扶他起来。靠在床头,温和地说着话,像哄着我一般:
“嫁给我,着实是委屈你了。”
“等到你及笄,我便放你走。只是眼下实在拗不过母亲。”
“我原是有心上人的...”
他又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偶尔咳嗽两声,停下来休息,苍白的脸便带了一丝潮红。
我没有回答,静静在旁边听着。
只是我不觉得委屈。这样俊俏的郎君,怎么会委屈我。他说他有心上人,那他的心上人是谁?如今又在哪里?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当少奶奶的日子对于我来说,着实过于清闲。每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实在不适合我们乡下人。
于是我跟老夫人请求免去了丫鬟内院的伺候,连带着顾瑾泽也是我来亲手照顾。
他的状态时好时坏,大多数时候都是睡着的。对于衣服,饭菜什么的也从不挑剔。小厨房做了什么,他便吃什么。
每日一大碗乌黑的药汁,他也乖乖地喝的一滴不剩。
唯一一点就是爱看书。偶尔太阳出来的时候,我推他到院子里,他捧着书。夜晚还未入睡之时,他倚靠在床头依旧捧着书。
“大爷,你歇一下吧!”时间久了,我没有那么害怕他了,也会开始跟他聊上几句。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桃桃,我不累的。”
我从他手中接过他正看着的册子,左右翻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爷,你骗人!没有金子。也没有玉。”每当这时,他总是笑起来,那张苍白的脸便出现了春风般和煦的风采。
“桃桃,你为何叫这个名字呢?”
“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山上桃花开的正好。就叫崔桃了。”
他唤人拿来纸笔,抓着我的手教我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告诉我这便是我的名字。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应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念这首诗的时候,眼里总是有着无限的柔情。我想,大爷大约是想他的心上人了。
这样想着,便问出了声?
他并未回答,只是笑着摸了下我的头,又念了另一句我听不懂的诗词:
“梦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再也没有心上人了。
人若失去了心中寄托,一切也便索然无味了。
从那天开始,他除了看书之外最专注的事便是教我识字。
写字真是太难了,比我当初在乡下割稻谷还要累。我无数次想要打退堂鼓,可他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总是望着我,我垂下头表示认命。这时候他总是格外的开心,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像是干坏事得逞的小孩子般可爱。
后来我又学会了他的名字,顾瑾泽,笔画很多。可我一遍又一遍的写着,竟也不觉得难了。
这张脸,也总觉得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我嫁到顾家一年多,头一回见到二少爷,顾承泽。
他比我大三岁,生的目若朗星,仪表堂堂。相貌比起大爷更胜几分。只是他的笑里带着些许桀骜不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娘,你这是找了个孩子给大哥当媳妇儿啊?”他在堂前眯着眼戏谑地盯着我看。
老夫人气的拿起桌上的茶盏朝他丢了过去。
“你这孽障!你是想气死我!”
“娘,你好好说,怎么动手呢?”他大叫着,撒腿就往顾瑾泽住的院子里钻。
我回到房内时,他正在跟大爷说话。
“哥,我会为你报仇的。”
见我进门,顾瑾泽咳嗽了两声,他便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这是崔桃桃。”
我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到顾瑾泽的身旁,冲着他点了点头,唤了声“二叔。”
心下奇怪,为何不说这是你大嫂?
顾承泽抬起头,正色打量着我,眼里没了之前的戏谑,黑沉沉地盯着我。
顾瑾泽指了指桌上的书卷,让我收起来。闻言我迫不及待地大步走开了。
这个二少爷,着实有点吓人。
顾瑾泽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身后响起:“你认识桃桃?”
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是觉得大爷真是好笑。我如何会认识这个混世魔王?
顾承泽是不爱着家的,提起他,老夫人总是一脸的无奈。有时气愤地随手砸坏几个新置的杯盏。
偶尔,在家中碰上,他也从来不喊我嫂子。只是一脸无畏的笑。
实在是不像个正经人。
顾瑾泽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教我识字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有时醒着,连他那些手不释卷的书册也不看了。咳着咳着,白色的帕子上便粘上了殷红的血渍。
他抬头盯着我笑着说,“别怕桃桃!没事的。”
“大爷,我不怕。”于是,我变着法的给他多讲一些外头的故事。
哪家的媳妇又因为嫁妆的事闹着要分家,哪个档口的鱼最新鲜。城里哪家的糕点最美味。
乡下的田是怎么犁的,河里结冰的时候要怎么钓鱼...讲着讲着,连我自己也陷入那些美妙的场景当中,似乎以前受过的苦都不值得一提。
我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他却始终没有跟我圆房。老夫人跟他提了几次都被他以身体不行拒绝了。

顾瑾泽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那时候已经很冷了,院子里积了厚厚的雪。往年我总爱折一两枝腊梅摆在窗台上。他看着也高兴。
可他咳的停不下来,手帕上的血触目惊心,比腊梅还要红上十分。
那时顾承泽不在家。
他交代老夫人:
“我死之后,不可拘着桃桃,让她走”。
“我已是不幸,别再迫害旁人。”
“在我心里,只把她当妹妹看待!和珠儿是一样的。”
“放妻书我已签好在桌上...”
老夫人哭的不能自已,拭泪的帕子已全然湿透了。到最后只是不住的点头。
我呆呆的站在一旁,拽着手绢一遍又一遍,揉搓成一个团子,像此刻的心一样凌乱无比,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硬邦邦的一个字也没法冒出来。
顾瑾泽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些什么。
那句话我看着他的嘴唇讲过无数遍:
“别怕,桃桃!”
我想起那句熟悉却不合时宜的诗词;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人死了,像水消失在水里。但是它曾荡起过涟漪,在我小小的心上久久回荡。
这便是读书的好处,我清楚地知道如何描绘思念与哀伤印下的影子,悄悄把他藏在以后漫长的岁月当中。
与花与树,与鸟与叶。
夫人并没有食言。顾瑾泽的葬礼操办完之后。她便将放妻书给了我。
“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也亏有你。”
“天不从人愿,想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命中注定了的事。”
“我听牙婆说你原是有家人的,如今你便回去吧也算全了瑾儿的心愿。!”
夫人才四十多,如今鬓边竟也添了不少白发。珠儿小姐如今也十二了。白白嫩嫩的像个胖团子,不怎么爱说话,只会痴痴的笑。
我想起家中两个妹妹,如今也该这么大了。不过大约没有她这么白净。
夫人寻了马车,又给了五十两银子和几大包糕点绸缎和一些新制的衣裳。并一个妆盒子,雕着精致的檀木花朵。
说是若有朝一日我嫁人,为我添妆。
临行前,她站在门口的腊梅树下,拉着珠儿的手。一脸和善地冲我笑着挥手。
我俯下身趴在地上冲她磕了几个头。她冲我摆摆手,帕子又往眼睛上擦了擦。
我十岁离家,如今已过了四年。对于回家的路也有些陌生。
只是还记得家中的地名,又有好的马车。不愁到不了家。马车紧赶慢赶,停停歇歇,一边问路。
回到家,正值清晨。蒙蒙下着小雨。
村里此起彼伏的鸡叫犬吠声不断。
乡下人都起得早,爹围着斗笠正打算出门。看着门口停着的马车一时无措。
我走上前去,唤了他一声。
他似有些不敢认,双手搓着蹭了下眼睛,继而惊喜地咧着嘴朝屋内跑去。
“桃桃,是桃桃回来了。”
“我看你是糊涂了,桃桃怎会...”寻着声娘从屋内钻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个小娃娃。
离家这些年,家里靠着我卖身的三两银子熬过了那个荒年。
爷奶已经过世了,小叔娶了同村的一个绣娘为妻,分了家另外生活。爹又重新开始了杀猪的营生。
日子还算过得去。

“你是在找这个吗?”着急忙慌从怀里掏出玉佩,伸手递给他。却被一把拉入一个宽广的怀抱。
我刹那间感觉浑身的血都涌到脸上来了。眼睛也被他的身躯整个盖住。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想要推开,他却抱得更紧了,整个头都搁在我的肩膀上,不停地低声呢喃:
“我忙了很久,实在是抽不开身。好不容易停下来。便想着去找你。”
“到了汴京的酒楼,你却走了。”
“我好怕再也找不见你。”
“听人说你回了老家嫁人,我一刻都不敢停歇。没想到我到了你还未到。”
我听着,越听越觉得离谱。
他不是有婚约吗?他是疯了不成?
我用力将他推开,好不容易将一口气喘匀。
“还...还未恭喜二爷。”听到此话他一脸茫然地盯着我,忽而眸子微动,像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合着他比我还慢...”
这时村头传来噼里啪啦放鞭炮的声音,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一堆人挤在门口冲着爹娘大贺恭喜:“相公大喜,夫人大喜。您家义子向大人金榜题名,高中状元。知县大人特命我等过来恭贺!”
向大人,向之野中了状元。
扒开人群,他穿着紫色秀蟒官服,头戴金冠。身姿清瘦挺拔。
拱手朝着爹娘下跪:“儿得蒙叔婶看顾,得以有今日。我本孑然一身,身后再无父母兄弟。如今中了状元,擅自认了你们为义父义母,还望父母见谅。”
爹娘笑的合不拢嘴,忙将他搀扶起身:“好孩子好孩子!”
而后又提起圣上赐婚之事,爹娘哪有不从的道理。自打他进门,嘴巴就没合上过。
我心口噗噗通通开始跳。
顾承泽要娶我。
向之野和爹娘一拍即合,便开始商议起婚事的细节。似乎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我坐在桃花树底下,呆呆地问他:你为何要娶我?我并未有哪里出众的地方。
他温柔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帮我挽起耳旁一缕碎发:“桃桃,你可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时”?
“不是在顾家吗?你被夫人追着打那回。”
他似乎呛到了,咳了几声涨红了脸。
“以前的我,如此那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们第一次见便是这这片桃花林。”
“当时,爹围猎之时便受了伤,为了掩护我经过这片桃林,我便见过你,扎着两个小揪,坐在门口掰花生...”
我思索片刻,好像没什么印象,“那时你便喜欢我?”
“那倒没有。”他无奈地戳了戳我的脑袋。
“后来在大哥那里见到你,我便觉得眼熟。”
“后来,顾家突生变故,我又失去了第二个家。直到在厨房看到你在煮面,锅中的热气升起来,那是顾家唯一能看见的温度。我瞬间便觉得心安了。此后的日子里,无论我走到哪里,不管要经历些什么。我都知道,你会在那里等着我。此生,我只想与你相伴。你可愿意?”
我愿意吗?我大约是愿意的。
他温柔地看着我,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宠溺。叫我如何能不沦陷其中?
“桃桃,哪怕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放你走的。家在此,你哪都别想去!”
等他们定好了良辰吉日,我才发觉,我是真的要嫁人了。
头一回拜堂是和他,这回,还是他。感觉上却忐忑了不少。原来终究是不一样的。
出嫁之前,向之野来找过我。
我打趣地问他:“义兄,你那心上人呢?打算几时去提亲?”
他似乎不想再提,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我来得太晚,她已经嫁人了。”
后来他又同我讲,顾国公此人甚是不错。将我托付给他,很是放心。
我心下一暖,家中兄弟姐妹,我是长姐。自打以后,我也是被人呵护的妹妹了。
出嫁那人,老夫人和珠儿,王家的亲戚都来了。村子里的邻居也被爹娘请了过来。
流水席铺了几十桌,好不热闹。
当今圣上也遣人送来了贺礼。
人群当中有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穿着朴素,却有着掩盖不住的贵气。
给爹娘敬茶之时,他也坐在堂前。我大约知道这便是顾承泽的父亲。
而后的日子里,酒楼有些说书人会提起顾家与魏家这段往事。
说是当初的大皇子本是原定的太子,恢复身份之后,他向先皇提的要求,竟是保住先太子之位。
自己却甘愿当一个闲散的国公。
顾国公府一门忠烈,顾老国公为护皇子身陨,顾家大公子与心上人也因为保家护国而付出了生命。
在战争与朝代的更迭当中,有些英雄注定是没有名字的。
顾承泽有一回问我,对于我而言,什么是好皇帝。
我思索片刻答道:不让百姓挨饿便好。

门口的腊梅树下落了一地的叶子,原本看门的小厮已经不见了。
珠儿发髻凌乱,坐在门槛上嚎啕大哭。
残阳如血,照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铁青着脸,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我走上前去,扒开她额前的头发,用丝帕帮她擦干净脏污的脸。
“呜呜呜...嫂子,你回来啦!”她扑倒我怀里,死死拽着衣袖不肯松手,生怕下一秒我就会离开。
哄了她半天,终于肯起身带我进屋。
还是那座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亭台楼阁,假山鱼塘应有尽有。
只是门庭冷落,树材凋敝。满地的落叶,池塘中的金鱼也都死去。
见到老夫人的时候,她正倚靠在床边。鬓边白发更盛,她闭着眼,一脸悲戚。
她也像那池里的鱼。
“娘,我回来了。”听到声,她缓缓转过头注视着我。
一边的眼睛空落落的,有些渗人。我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
“娘,我来接你走。”
“是桃桃啊!你不该来不该来...”她又闭上了眼。似乎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我走上前去,帮她抚摸胸口,一边安慰她。
“大爷已经不在了,二爷如今也不知在何处。想必他遇上什么难事了。父母在,尚有来处。如若有一天他回家,你也不在了。他该当如何?”
“你再想想老爷和大少爷,他们的心愿,不若咱们在世上的人能够活好吗?”
“你还有我,还有珠儿。日子再难,我们都活着,好好活。”
她依旧闭着眼,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般止不住地往下掉。脸上不再露出那种视死如归的悲戚。
我便去厨房烧了几桶热水,给她和珠儿分别洗了澡,从箱子里翻出了两套旧衣裳帮她们换上。
桌上有些冷了的饼饵,是周围的邻居送过来接济的。
顾家平日与人为善,在周遭的口碑很是不错。见风头已过,邻居们便经常趁夜进来偷偷送一些吃食。
只是顾家老爷远离朝堂多年,也不曾听说过有什么亲戚往来。
我将厨房收拾干净,想着给她两做口热乎的。
于是去街上买了一些面粉回来,到厨房做了几碗清汤面。又称了两斤土猪肉。剁成肉沫,裹上薯粉和调料。
用菜籽油炸好,又煎了几个荷包蛋盖在面条上面,细细撒上几颗小葱。虽简单,却香味扑鼻。味道也是不错的。
有多的面粉和肉沫,又做了几个肉麦饼。
装面条的大碗有些烫手,我便想着拿个盘子在底部托一下。奈何厨房的柜子做的太高,我几番垫脚还是够不着。
“我来!”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我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栽到灶头。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胳膊被一只大手拖住。我定了定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他侧着身斜视着我,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似乎是想笑。
“你胆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
“二...二爷。”
厨房的光线有些昏暗,他面色平静,剑眉微挑,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抿了抿嘴。
很快又将头转了过去,顺手帮我端起桌上的面条,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我端着余下的碗碟跟在他的身后,抬头看着他的背影。
几年不见,他长高了。
他身姿挺拔,身形颀长,宛如长松。披着一件青色斗篷,发冠高高竖起。竟丝毫不见了当初纨绔的影子。
我恍惚间竟觉得似乎大爷又回来了。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啦!
到了夫人门口,他并未进去。将面条搁置在门厅外的桌上便转身离去。
我大约知道他是不打算跟老夫人相见,心中有疑惑,却不敢多问。更不敢惊动老夫人,担心又引的她伤心。
哄着珠儿和夫人用完了膳,我收拾完碗筷回到厨房。
他竟还在灶台坐着。想着他大约还未用饭,便又下了一碗面条。
“吃饭了,二爷。”
他吃的很慢,吃东西的样子极其斯文。也不浪费。一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
“你去帮我找点纱布和金疮药来。”
他坐下之时并未将斗篷放下,此时突然掀开露出里头的衬衣。浅色的丝绸渗透出浓浓的血渍。
竟受了如此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