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绵黄春玲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七零:退婚后我嫁给了最强军长江绵黄春玲 番外》,由网络作家“三月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朱志海看着一副诚意满满的样子,似乎真的因为自家干的那些缺德事儿愧疚不已。见江绵不说话,朱志海满脸羞愧,“绵绵,不论如何是朱叔叔对不起你,我......”“够了。”江绵没兴趣听朱志海在自己面前狡辩,也没打算给他留面子,“你们家要真觉得愧疚,也就不至于瞒着我家这么久,你儿子结婚都大半年了愣是没来我家通知一声也就算了,三个月前我爸给你们家送粮食的时候怎么还好意思收?你们朱家就是不要脸!”“拿了我家十几年的粮食,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朱叔叔,我们江家可没那么好糊弄!”镇上的临时车站人来人往,差不多都互相认识,朱志海一家更是因为娶了厂长的女儿在镇上出了名。昨天傍晚朱家的闹剧通过一夜的发酵,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见朱志海一大早跑到车站来等着,不少人都...
见江绵不说话,朱志海满脸羞愧,“绵绵,不论如何是朱叔叔对不起你,我......”
“够了。”江绵没兴趣听朱志海在自己面前狡辩,也没打算给他留面子,“你们家要真觉得愧疚,也就不至于瞒着我家这么久,你儿子结婚都大半年了愣是没来我家通知一声也就算了,三个月前我爸给你们家送粮食的时候怎么还好意思收?你们朱家就是不要脸!”
“拿了我家十几年的粮食,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朱叔叔,我们江家可没那么好糊弄!”
镇上的临时车站人来人往,差不多都互相认识,朱志海一家更是因为娶了厂长的女儿在镇上出了名。
昨天傍晚朱家的闹剧通过一夜的发酵,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见朱志海一大早跑到车站来等着,不少人都暗搓搓的关注着他。
这会儿听见两人的对话,众人看朱志海的眼神更怪异了。
儿子跟别的女人结婚也就算了,看不上人家小姑娘也没关系,但这婚都结了还继续拿人家小姑娘家的粮食可就是真的不要脸了。
吃瓜群众们忍不住冲着朱志海指指点点。
真看不出来老朱家竟然是这种人。
面对众人嫌弃看好戏的目光,一向好面子的朱志海涨红了一张老脸,正打算解释,一辆蓝白色的客运车便开了进来。
售票员刚一开门,车上的乘客还没来得及下来,吃瓜群众们就跟沙丁鱼似的一窝蜂的往车上冲。
江绵见状也懒得搭理朱志海难看的脸色,连忙跟着人群一块儿挤。
今天要是搭不上这一班车,想要回家就得等明天了,她可不想再耽搁一天的时间。
“江绵同志,来这儿!”
周知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上了车,正坐在车后排的位置叫她。
江绵连忙朝着他走了过去。
周知衍打开窗子,冲着她伸出手。
江绵立即会意,伸出双手,就这么直接被男人轻而易举的从窗外抓了进去。
像他们这样干的人有不少,许多率先抢到位置的人都会从窗子外面把自己的同伴拉进去。
车内嘈杂拥挤,江绵和周知衍紧挨着彼此坐着,没抢到位置的人就站在旁边,压根不管超不超载的问题。
“塞不下了塞不下了!剩下的别往里面挤了。”
看着车内的人数差不多够了,售票员就扯着嗓子吼起来,看那不死心还想上车的,立马就把人给推了下去,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同志,我真的有急事要回去,我看车上还能再挤一个,你就让我上去呗。”
没挤上车的人不甘心的叫嚷着。
售票员黑着脸吼回去:“挤什么挤?没看见都挤不下了吗?有急事你就走回去啊!”
说完就啪的一声把车门给关上了。
江绵瞅着那没挤上车的老乡,忍不住松了口气。
刚刚她可是站在那人后面的,要不是周知衍帮忙,估计她也挤不上来。
同样没挤上车的还有朱志海,他站在车外盯着江绵二人看,眼神阴翳。
“谢谢。”
江绵冷冷扫了他一眼,冲着身旁的人道谢。
“说谢的人应该是我。”周知衍摇摇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昨天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推出去,咱们俩可就真的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周知衍不蠢,听说了江绵跟朱家的婚事后,就猜到了朱家人给自己下药的原因。
那么猛烈的药效就算是他受过专业的训练都差点没抗住,要不是江绵反应及时,他会做出什么事儿用屁股都能想出来,到时候他们俩的下场可想而知。
只能说朱家人不仅自私自利,还恶毒愚蠢。
周知衍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要不是今天要送江绵回家,他非得让朱家人知道敢算计自己的后果是什么。
不过他也不急,等回来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朱家。
二人正聊着,汽车忽的一个起步拐弯,乘客们顿时东倒西歪,江绵直接因为惯性倒进了周知衍的怀里,额头直接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江绵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头,连忙道歉:“对不起。”
还不等她重新坐好,车子又是一个猛的提速,要不是周知衍及时一把将她摁在怀里,江绵差点一头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
“会不会开车啊你!”
“撞老子一个大包!”
乘客们骂骂咧咧,司机却压根不在乎,反而一个瞪眼,众人便不吭声了。
没办法,这年头能开车的司机那都是极其吃香的职业。
“没事吧?”
周知衍等车子开始正常行驶的时候才把江绵放开,关心的问。
江绵摇摇头,抬眼看着他,脑海中却不断闪现着昨晚的那些梦,她忍不住脸颊发烫,“谢谢。”
周知衍勾唇,“不用那么客气。”
江绵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向窗外,原本她还想跟周知衍谈谈昨晚的事情,但车上太吵了,想要听清楚得扯着嗓门叫,便放弃了。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半山村生产队所在的里湖公社,二人才下了车。
江绵在附近上找了一圈,没瞧见有回半山村的牛车,所以只能选择步行。
“奇怪,这么早到公社,按理说应该能找到回村的牛车才对。”
还好她还记得回家的路线,不然可就麻烦了。
越是靠近回家,江绵的心就越是雀跃。
上辈子发生那种事情后,在黄春玲的怂恿和洗脑下,她怕给家里人丢脸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明明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但重新踏上回家的这条路时,江绵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深深地把这条路线记在脑子里。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江绵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明媚起来。
她忍不住冲着周知衍道,“穿过这片林子再走个二十几分钟就能到我家了。”
周知衍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神色冷厉的扫过前方的树林,“是谁,出来!”
江绵一愣,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从几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长刀,狞笑的盯着他们俩。
“兄弟,我们只想要这女的,你要是想活命,让我们砍两刀就行。”
杂乱的丛林小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个人,鲜血溅撒在路边的枝叶野草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乍一看宛如虐杀现场一样令人心惊胆战。
江绵匆匆忙忙追上来的时候,也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但她更担心的还是周知衍的安危。
经历一场混战,这些躺着的人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皱巴巴的衣服早就被泥土和鲜血弄的脏污不堪,以至于江绵一下没能找到周知衍在什么地方。
“周知衍?你在哪儿?”江绵看着面前的一幕心惊胆战的开口,“在的话你就吱一声。”
“吱——”
树下,满身污血的男人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一脸焦急的小姑娘,吱了一声。
他现在的模样极其狼狈惨烈,被砍了不知多少刀,身上被血液侵染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伤口外翻,有的还在不停地流血。
那张俊脸上也有不少擦伤和青紫,唇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唯有那双黒沉的眼睛在看向江绵的时候依旧深邃明亮。
“放心,我没事,别怕。”
周知衍瞧着她冲过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虚弱的开口。
“没事才怪!”
江绵检查着他的伤势,看着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连忙做了些紧急处理。
他伤的太严重了,江绵越看越心惊,连忙把俩哥哥叫过来帮忙。
刘长林回过神来后,立即派了两个人去镇上把这事儿报公安,然后又指挥剩下的人把这些重伤倒地的土匪都绑起来先送回去,至少先找人把这些家伙的血给止住,等公安来了再说。
江峥江嵘兄弟俩知道这十几个土匪是被周知衍一个人干掉的时候,顿时肃然起敬,背着周知衍就跑。
等众人带着这么多伤员回生产队的时候,整个生产队都震惊了,都顾不上干活连忙赶来凑热闹。
受了重伤的土匪都被刘长林送去了晒谷场,这些家伙可没资格得到队员们的精心照料,只要人没死就行。
周知衍被安置在了江家,江绵顾不上感受和家人们重逢的喜悦,匆匆忙忙的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把自己常用的药包找了出来。
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都被江绵剪碎扔了,受伤的地方也都包上了纱布,脸上擦伤沾染了泥土的地方也被她小心翼翼的用棉签清理干净后上了药。
江绵自小就跟着奶奶学医,在奶奶去世之后就接手了半山村唯一赤脚大夫的活儿,处理这种外伤的手法十分老练,再加上她自己配制的止血药粉,很快周知衍的脸上便慢慢恢复了血色。
他还保持着清醒,感觉到江绵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额头上,有些意外道,“你还会治伤?”
见他暂时没有发烧的迹象,江绵微微松了口气,整理着药包略带骄傲道,“当然了,我可是我们半山村生产队唯一一个大夫。”
半山村的村民大多都是在战乱的时候逃荒过来的,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穷。
乡下不比城镇有专业的医生护士,人穷命贱,碰上感冒发烧,跌打肿痛之类的基本都靠硬抗,就算真的生了大病得了绝症,也舍不得花钱去治,能不能活就看阎王爷愿不愿意收人。
江绵奶奶祖上是游医,江家逃荒过来在半山村定居后,她就自然而然的成了这里唯一的医生,这些年可没少给村里人治病救命。
江绵在医学上面的天赋很惊人,很小就跟在奶奶身边打下手,别家三岁小孩儿还在河塘边上挖泥巴玩蚯蚓的时候,她就在家背诵《伤寒论》《本草纲目》之类的书籍了。
三年前奶奶去世,江绵就成了半山村的赤脚大夫,别看她年轻,但从医经验已经有十来年了,上辈子那么糟糕的境遇,江绵也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医术。
可惜......
“绵绵,公安来了。”
江嵘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俩穿着深棕绿色制服的公安。
俩公安盯着床上被纱布包裹的跟木乃伊似的男人,对视一眼,带着审视问,“同志,听说外面那些人都是你弄伤的?”
刚刚虽然已经确认了外面那些家伙的确不是什么善类,但一个人就能把那些家伙干趴下,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是否有别的隐情。
周知衍点头,“我的证件都在衣服口袋里,江绵同志,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江绵也看出来两名公安是在怀疑周知衍,连忙从一堆碎布里面找出了周知衍的军官证递给了公安。
两名公安打开一看,发现周知衍竟然是团长,顿时肃然起敬,朝着他敬了个军礼。
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团长,难怪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刚刚他们已经检查过那些悍匪的伤势,如果不是周知衍故意留他们一命,这些人早就见阎王去了。
公安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就赶到半山村。
外面受伤的那些家伙一口咬定周知衍他们是特务,他们也是因为误会了才会动手,压根不承认半路打劫。
这年头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特务的确不少,公安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不过现在看到周知衍的军官证,两名公安就已经确定了到底是谁在说谎。
何况他们已经查出来那群土匪是后山村的人。
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后山村那一带是曾经作恶多端的土匪老巢,这些受伤的家伙不出意外就是当年那些被剿的土匪的后代。
双方对比之下,自然是为国效力的军人更值得信任。
这可是大案子!
两名公安正准备离开,就被周知衍叫住了。
“公安同志,那些土匪我觉得并不是冲着钱财来的,你们最好还是好好审问一下。”
周知衍面色沉着道。
他话一出,两名公安便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些土匪都是有预谋的?是原本就冲着你们俩来的?”
周知衍点点头。
土匪劫道一般都是为了钱财,而这群人却不同,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江绵,压根没提过跟钱票有关的要求,似乎早就知道了今天江绵会从这条小路回家。
黄春玲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也觉得挺有道理。
斌子可是城里的正式工,那是捧着铁饭碗的人!看不上乡下小姑娘也正常。
这世道还是男人占便宜,就算朱斌干出这种事情,只要他娶了厂长的女儿,一样有人巴结羡慕,甚至知道他抛弃了自小定的乡下未婚妻后,没准还会夸他脑子聪明呢。
乡下村姑和厂长女儿,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再说了一般结婚这事儿都是男女双方家长见面商量的,就算这小姑娘跟朱斌是自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她家里的人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来镇上跟人结婚啊?
难不成这里面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江绵倒是一脸的坦荡:“看来黄姨你是真的不喜欢我,污蔑有人进了我住的地方带着人来抓奸还不够,现在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黄春玲自然不肯承认自己的龌龊心思:“绵绵,姨真没那意思,就是觉得奇怪而已,毕竟你这情况也的确让人忍不住多想。”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只有黄姨你自个儿清楚。”江绵淡然一笑,“我这次来朱家也是因为我爷爷病重,老人家临了操心我这个孙女的亲事怕出问题而已,本来就是让我过来传个话,让你们朱家人一起去商量两家亲事的,毕竟总不能让我们女方长辈自个儿上门来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才让女方主动登门。”
当然,爷爷生病只是原因之一,真正促使家里人把她送来朱家的缘由江绵也没打算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这么一解释,众人顿时连连点头。
说的也是。
两家结亲自古以来都是男方主动,女方长辈若是先提,那就先天矮了男方家一头,女儿就算嫁过来也会被人说三道四,不被重视。
不过朱家人是真不要脸,当初吃人家拿人家的时候就没想过包办婚姻这事儿了,现在儿子攀上高枝了,就用这个当借口。
都是认识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众人也只是在私下指指点点,就算张兰花这种跟黄春玲关系不好的老对头也不会不给朱家人面子,毕竟两家男人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所以哪怕看不上朱家这难看的吃相也没人会帮江绵一个外人说话。
对此,江绵也不意外,也压根没想过会有人帮自己出头。
她今天之所以要把事情闹大,就是为了跟朱家撕破脸。
朱家干出这种事情就已经等于跟江家结仇,哪怕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江绵也没打算再在朱家住下去。
黄春玲还想说什么,却被丈夫暗暗瞪了一眼。
本来在两家婚事上就是朱家占不住理,黄春玲现在还继续对江绵一个小姑娘咄咄逼人,以后让外人怎么看待朱家?
听见江绵说她爷爷病重了,朱志海立马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你爷爷病了?这么大的事儿绵绵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
江绵皮笑肉不笑的呵了声,被他虚伪的样子搞得有些恶心。
当初她被家里人送来的时候就把爷爷生病的事情说了,那个时候朱家人可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让她住下,等朱斌回来后再谈结婚的事情。
对于江绵来说,其实朱家不想履行婚约也没关系,反正朱斌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可这家人千不该万不该,用那种恶心的方式毁了她。
朱志海也有些尴尬,他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这样吧,明天叔亲自送你回家一趟,也好给你们家一个说法。”
江绵可没傻到答应下来,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黄春玲上辈子做的那些事儿指不定就是朱志海在背后指使的。
两家距离不算近,算上坐大巴车的时间都要三小时,期间还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谁知道朱志海会不会趁机对她做什么。
江绵拒绝,“不用了,明天我自己会找人送我回去的。”
朱志海还想说什么,但江绵已经不想再看到这恶心的一家子。
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一位面色苍白,但长的很温和慈善的老太太身上。
江绵无视朱家的人,冲着老太太道,“周奶奶,今晚我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吗?我现在不敢在那屋子里继续住下去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朱家人,哪能不明白江绵的顾虑,当下就点头,“行。”
江绵立即道谢,转身回房就把自己带来的行李带来跟着老太太走了,朱家人甚至拦都不敢拦一下。
毕竟小姑娘脸上表现出来的防备太明显,谁看了不得多想?
再联想到刚才黄春玲口口声声的说有男人闯入了小姑娘住的地方,这......
众人看着朱家人眼神惊疑不定,该不会是这家人私下做了啥,才让小姑娘连最后一晚都不愿意住下去了吧?
七十年代本就没啥娱乐活动,谁家要是出了事儿,很快就能传的沸沸扬扬。
江绵一走,凑热闹的领居街坊们也就跟着散了,但今晚朱家的事儿肯定会成为众人临睡前八卦的谈资。
周奶奶家住在朱家隔壁的院子,江绵会选择她家借宿,除了老太太的儿媳妇是镇妇女主任外,还有就是因为她是周知衍的姑婆,与周知衍家住在一个院子。
江绵跟着老太太刚刚进院子,就瞧见周知衍站在井边用凉水冲洗着身体。
他穿着一条军绿色的长裤,健壮的上半身赤裸,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他的脸上,侧颜在院内白炽灯昏暗的光线下,带着一股张狂的野性。
听到脚步声,周知衍下意识的睁开眼,直勾勾的看了过来,如兽类般气势逼人。
江绵只觉得两颊发烫的厉害,努力做到目不斜视。
周奶奶瞧见她脸红红的,以为她在害羞,笑眯眯道,“咋样,我们家这个比他们朱家那瘦猴儿看上去好多了吧?瞧这身材,啧啧,谁以后要是嫁给我们阿衍那可就有福咯~”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江绵吃惊的看向自家妈妈手里的那叠厚厚的纸,“妈,这些年我们给朱家送去的那些粮食竟然都让他们签了收据的吗?”
之前没有在朱家直接算账,除了她自个儿对战朱家十来口人显得势单力薄外,最重要的就是她不清楚这些年朱家到底拿了她家多少东西。
以朱家狼心狗肺的程度没有足够的证据,江绵还真怕他们破罐子破摔否认这些年占的自家便宜,到时候闹起来没准就成了她家没理了。
虽说朱家附近的邻居对每年去石龙公社送粮食的江家人肯定有印象,但那些人毕竟跟朱家有几十年的交情,就算有张兰花这种和黄春玲有矛盾的邻里在,看在彼此男人的交情上也绝对不会站出来给江家作证。
杨兰骄傲的冲着女儿道,“这多亏你爷爷留了个心眼。”
当初让朱家签收据这事儿他们也觉得有些不太好,但家里的老爷子却一定要这么做。
江老爷子从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他人。
活了这么多年,升米恩斗米仇他又不是没见过,就算刚认识朱家人那会儿这一家子瞧着的确老实,但人心易变,要嫁出去的又是自己最疼爱的一个孙女儿,他怎么可能不防着一手?
果然......
老爷子冷笑,看着自家一众儿女子孙道,“老大家的,一会儿去跟刘长林那小子说一声,明儿我们江家所有人都不上工,请假一天。”
江绵大伯江经文应了声,亲自起身去找队长请假。
老爷子又淡然下令:“老三家的,你去找林家那小子,让他明天开车送我们去石龙镇。”
江绵三叔江经双应了声,立即起身去找林家的大儿子林立。
林立在镇上玻璃厂当司机,平时没活的时候厂里也不介意附近生产大队的人来蹭车,只要给点油钱就行。
最后,老爷子抽了口旱烟,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今晚都早点睡,休息好了准备明天大干一场,明白了吗?”
江家众人:“明白了!”
于是刚刚还把堂屋挤得满满当当的一众江家人立即各干各的活,准备养精蓄锐,哪怕请假会耽误一大家子挣工分挣口粮,也没一个人有任何的不情愿。
见到这一幕,江绵心里暖暖的,眼底不由蒙上了一层水雾。
上辈子她怎么就被姓朱和姓黄的洗了脑,觉得这些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们会嫌弃自己呢?
老爷子瞅着自家孙女这副受尽委屈的样儿,没好气的训道,“不就是个男人,有啥好哭的?那种弱的跟个鸡崽子似的男人没了就没了,爷爷保准给你找个更好的!”
江绵抹了把眼泪,直接扑过去抱住自家爷爷,小声道,“我才没有为了那种人哭!”
“没有就好,咱们绵绵这么好,村里想娶你的小伙儿多的是呢!”江老爷子轻抚着自家孙女儿的头发,脸上的严肃冷厉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毫不掩饰的疼爱,“这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小伙子就挺不错,听说是个当兵的,年纪轻轻就是团长了,身手也不错,能舍命护你,说明人品也过得去。”
老爷子垂下眼眸,最重要的是团长已经有了随军的资格,这年头,去部队里生活反倒更安全一点。
他慈爱的看着江绵,“你要是喜欢那个小伙子,爷爷就帮你弄到手怎么样?”
老爷子的语气十分笃定,压根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江绵也没觉得有问题,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爷爷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她。
但是周知衍......
对于这个男人,江绵只觉得心里十分复杂,说恨好像也没那么恨了,可要是说喜欢......
想起上辈子种种,还有这一次他毫不犹豫保护自己的模样。
若她必须要选择一个男人嫁了,那这个人是周知衍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爷爷,嫁人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吧。”
当初之所以会那么匆忙的被送到朱家去结婚,真正的原因是她被公社主任的侄子张越丰给看上了,那是个混不吝的,听说有很深的背景,把县城的水搅的乱七八糟,手底下控制着一群小红兵,十里八乡的人压根不敢得罪他。
张越丰找了媒人上门提亲,威逼利诱全都用上了,但江家人就是不松口,于是这人就想方设法的为难起整个半山村生产队的人。
对于这些手里有点权利的人渣而言,想要对付一群穷苦老百姓一点都不难,只需要打个招呼,半山村生产队自然而然的就被针对了。
尽管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埋怨的意思,但这样被针对的时间长了,总会有人生出不满,于是江家人才琢磨着干脆直接把江绵送到镇上去,等和朱斌结了婚再回来。
张越丰那种人渣又老又丑,她就算这辈子当姑子都不可能嫁过去,但是她只要一直不结婚,张越丰就有理由一直骚扰她,为难整个半山村生产队。
所以即便不是朱斌她还是要找个顺眼的男人嫁了。
从小到大江绵就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她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未来的男人是周知衍的话......
江绵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上辈子那破事儿,周知衍其实也是受害者。
虽然那之后江绵一直沉浸在被洗脑后的自我厌弃中,可后来也从周围邻居那里听说了不少有关于他的事情。
被朱家人捏着把柄,一辈子在石龙公社抬不起头。
前途尽毁,明明是个前途无量的军官,却落得一个退伍回老家成为无业游民的下场。
那样糟糕的境地,这个男人也从未忘记弥补她,隔三差五的就会送来不少粮食肉类,可惜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太过憎恨周知衍,那些好东西反倒是落到了朱家人的嘴里。
一想到自己被朱家人耍的团团转,江绵就气的牙痒痒!
不行,这口气她必须得出了!
江绵被安排和周奶奶的孙女柳燕燕暂住一晚上。
对于江绵被朱家骗的事儿,周奶奶一家子都挺同情的,因此对江绵也特别照顾,还特意烧了水让她洗个澡。
“真奇怪,二哥咋还在院子里冲澡,这都冲了快一个小时了。”
柳燕燕端着一碗面条过来递给江绵,看着外头的表哥满脸不解。
江绵当然知道原因,但她说不出口。
朱家喂的猛药她只沾染了一点都受不住,周知衍作为被主要针对的那一个,有多难受可想而知,难怪以他那种拥有强大克制力的人上辈子都会遭了朱家的道儿。
江绵心不在焉的吃着面条,目光却是透过窗子看向院子里正在坐在井边的男人,脑海中满是上一世被泥石流掩埋时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一幕。
她亲眼看着那些滚落的石头砸在男人的身上,生生将他砸吐了血,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死死的把她护在怀中,一边吐血一边告诉她别怕。
上辈子江绵是恨周知衍的,恨他毁了自己的一生,恨他让自己再也提不起头,周边人异色的目光和指指点点都会成为一柄锋利的箭,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她那一晚的痛苦与绝望,也恨他让自己崇拜的信仰彻底崩塌。
她狠狠甩过男人耳光,砸过男人送来的所有吃食和礼物,不听他的解释和小心朱家人的提醒。
可直到被朱家卖给人贩子的时候......
“江绵,你发什么呆呀?”
柳燕燕双手捧着下巴,见江绵目光看向窗外,忍不住嘿嘿一笑。
“不会是看我表哥看呆了吧?”
江绵呛了一下,猛烈的咳嗽起来。
柳燕燕连忙给她拍了拍背,一脸骄傲,“我表哥长的好看,又是当兵的,你看呆了也不奇怪呀,至于这么激动吗?”
这镇上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私下都偷偷喜欢着她表哥呢,多江绵一个住在山里的丫头也不奇怪。
江绵擦了擦嘴巴,刚准备说话,就见屋外的人在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竟是端着搪瓷盆直接走了进来。
柳燕燕一见到周知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乖巧,“表哥!”
周知衍进屋的时候顺带着一股潮气,淡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江绵身上时才不经意透着一股温和,“江绵同志,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半山村?”
江绵:“是。”
周知衍:“那明天我送你回去。”
江绵愣了一下,就听周知衍解释,“正好我要去半山村处理点事儿,路上的时候正好也想跟你谈谈今晚的事情。”
江绵点点头。
等周知衍离开后,柳燕燕就摸着下巴,一脸八卦的打量着她,“奇怪,真是奇怪。”
江绵不明所以,“有什么奇怪的?”
“我这个表哥一向对女同志都是爱答不理的,平时压根不跟女的说话!结果刚才他竟然说要送你回半山村,这难道还不奇怪吗?”柳燕燕眯着眼睛打量着江绵,“还有今晚的事情到底是啥意思?跟我说说呗。”
江绵笑着摇头,端着没吃完的面条继续吃起来。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柳燕燕还是不停地问,对于她这种好奇心极其严重的小姑娘而言,勾起好奇心而得不到满足的感觉简直要命。
翌日。
江绵一大早就醒了,捂着心脏还有些沉溺于梦中的心悸。
或许是药效没有完全散干净,昨晚她没怎么睡好,梦中全是周知衍没穿衣服的样子,内容有些不可言说。
“你咋脸这么红?”
柳燕燕惊奇的看着江绵,瞧着她红哒哒的脸摸不着头脑。
江绵心虚的挪开视线,“有些热。”
柳燕燕眨眨眼,“不热啊,我昨晚都还盖着被子呢。”
江绵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天生就怕热。”
柳燕燕:“......”
二月的天气都嫌热了,那真到了夏天还不得被热死啊?
这江绵同志真的好怪一女的。
天还没亮,但屋外已经传来人们走动的声音。
早饭柳家做的是糙面馒头,混着年前腌制的泡菜都吃的很香。
江绵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也知道柳家不会收自己的钱,所以从自己带来的行李里面翻找出来了一张一市斤的肉票给了周奶奶。
周奶奶带着江绵回来是因为同情她一个被骗的小姑娘,压根没想要她的东西,但江绵拿出来的这张肉票她却舍不得开口拒绝。
这年头跟衣食住行有关的东西都得要票才能搞到手,而且都是定量的。
镇上的居民每月每人也只有半斤的肉票,每个月刚发下来就被拿去买肉炼油吃了,压根没多余的留下。
江绵给的这张肉票怎能让柳家人不心动?
周奶奶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爽快的收下肉票,心里对她好感又多了几分不说,还跑去厨房嘱咐儿媳妇煮了个鸡蛋给江绵吃。
天色微亮的时候,附近的居民们都起来准备干活了。
周知衍一晚上没睡,直到听见隔壁响起江绵的声音,才起身出门。
从石龙镇去半山村得搭早上七点的大巴车,每天只有一趟,所以必须一大早就要去车上抢位置,不然就要等第二天。
和柳家人告别后,江绵就跟周知衍一块儿去了车站。
石龙镇的这个车站十分简陋,还没到七点就已经有不少背着背篓提着蛇皮袋的人正等着车。
江绵和周知衍到的时候,就发现朱志海已经等着了。
见到江绵时,这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中年人挤出一丝笑,可等瞧见她身后跟上来的周知衍时,笑容微微一僵。
周知衍目光中充满了审视,近一米九的高个站在还不到一米七的朱志海面前充满了危机十足的压迫感。
“朱叔,这么早准备去哪儿?”
在朱家吃了加了料的饭菜,周知衍却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和他打招呼。
朱志海手心出汗,摸不准周知衍的心思,露出一个局促的笑:“绵绵不是要回家吗?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所以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送她回去,顺便亲自绵绵家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