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粘腻的手摸上我的颈部，我瞬时惊醒猛地将他推开：别碰我！

相亲对象粗鲁的掐着我的脖子：你爸妈收了我的钱，你他妈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才知道父母为了给哥哥娶媳妇将我卖了。

我才后悔没有听表姐的话。

01过年回老家，亲朋友好友齐聚一堂，话题永远离不开催婚与催生。

连刚上大一的我也不例外。

他们总是拿姑姑家的女儿给我做反面教材。

女孩子还是早点结婚的好，可别像你那表姐似的，快30岁的人了还没结婚，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可不是，哪个男人会要一个一大把年纪还挑来挑去的女人，以后怕是要孤独终老。

王瑶，你以后可别学你姐啊。

语气中全是鄙夷和厌恶，仿佛30岁的年纪不结婚就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表姐大我10岁，当年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姑姑想让她在镇上的工厂一边打工一边相亲，尽快找个合适的男人早点嫁了。

但是她不愿意，与家里闹的厉害，后来更是离家出走去了外地打工，平时几乎不与家里联系，只有过年会回家待几天。

姑姑时常在村里数落表姐的不是：罗芳简直是个白眼狼没良心的，我们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起早贪黑赚钱供她上学，就因为我拿了她一张纸去写东西，她就要死要活的。

我给她介绍工作她不去，给她介绍好小伙她也不要，非闹着去外地打工，平时根本没个电话！

现在啊我看她年纪大了主动联系给她介绍对象她直接挂我电话，真是作孽啊。

农村里的人都腐朽和重孝，他们认为儿女忤逆父母做自己就是不孝，所有人都把表姐当逆子。

逢年过节村里的话题都离不开诋毁她。

但是我知道姑姑轻描淡写说的那张纸，其实是表姐的高考准考证。

就因为她拿走了准考证，堂姐错过两门考试导致落榜。

表姐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以为姑姑小学毕业，可能她根本不懂。

但是表姐飘飘然说了句：他们就是故意的，他们见不得女孩好。

那个时候我还不懂这句话的深意，觉得表姐把这件事夸大了。

重男轻女这一观念在农村根生蒂固，但是在我们家从未有过一席之地。

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我哥有的我也会有，甚至会更好。

村里的女孩放学回家就得做家务，但是在我们家农活家务并不是女孩的专属，甚至在我高三那年，家里不让我碰家务，专心备考。

而我也争气的考上心仪的大学，并且拿着全额奖学金减轻了家里的负担。

家里人都为我高兴，但是总有人见不得你好。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给别人生娃的。

要我说啊，不如给瑶瑶找个家世好的小伙嫁了，早点生孩子身体恢复的快，才能尽快干活赚钱。

不然啊就像那个罗芳一样，以为到大城市见过世面，连家都不回了，一大把年纪也不结婚，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舅妈如是说道。

围坐一起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附和，开始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

坐一旁的爸妈神情松动，把这番话听进去了。

世俗对我的审判好像开始了。

02家宴散去，家里归于平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却与平常截然不同。

他们聊起村里的哪个女孩嫁给了哪个好人家，生了好几个娃，娃有婆婆带着，女孩在婆家吃香的喝辣的，生活滋润。


又有谁刚结完婚，老公对她多么好，给她买了新房新车。

如此这些结婚好，嫁人好的言论。

还把表姐拿出来做对比，说结婚与不结婚的地位一目了然，结了婚在娘家的地位都不一样。

我沉默不语，默默吃饭。

他们便主动挑起话头：瑶瑶，你在学校有没有谈对象啊？

我讪笑摇头。

后面马上跟着：那妈妈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我这里刚好有个年轻有为的单身小伙，给你看看？

是商量的语气，却让我难受。

我才大一啊，这事没那么着急。

就是因为年轻咱选择才多啊，老了都是被人挑的份了。

妈妈苦口婆心：可以先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嘛，这个男孩子家世很好的，父母是在镇上经商的，他自己也有能力，在村里包了块地建民宿，以后也是大老板呀！

谈到这个男孩子的家庭时，我妈的眼睛简直在放光，仿佛在她的想象中，她已经看到了我们两家在一起的场景，畅想着美好未来。

她试探着问我：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说不定看对眼了呢。

我紧绷着脸，提升音量拒绝。

我爸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

谁教你那么大声跟爹妈说话的？

是不是跟你那表姐学的？

好的不学学坏的。

只是让你们见个面，又不是让你马上嫁给他，沉着个脸给谁看？！

这话听的我委屈的想哭，鼻尖酸涩，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哥哥出来帮我说话。

妈妈看了忙打圆场，换了话题。

后来我在仓库看到堆满了英文包装的年货，还有名酒洋酒，各种茶叶。

根本不像是家里亲戚会送的礼。

我追问妈妈，她才支支吾吾的告诉我是那个原本打算介绍给我的男生送的。

真是滑稽，礼都收了还在假惺惺的询问我的意见。

他们告诉我，那个男孩子明天会来家里坐坐。

玩先斩后奏这招。

03你爸妈这是打算卖了你呢。

我郁闷的跑出去找表姐诉苦，她一副我就知道的眼神看着我。

我皱眉反驳：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我爸妈之前一直对我挺好的，就是在这件事上做的有点离谱。

为了点礼品至于嘛。

表姐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我：这事有一就会有二，小心你爸妈把你卖了你还给人数钱。

我觉得表姐有点PTSD了，觉得所有人的父母都跟姑姑一样会陷害自己的女儿，虽然这件事爸妈做的不好但我从不觉得他们会做的这么极端。

之后表姐倒是没有再说不好的话，只是劝我在见面那天要擦亮眼睛识人。

别被初识的花言巧语和小恩小惠所迷惑，如果发现有品行不端的行为要及时离开。

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她。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看问题看的有多么深透。

回到家，路过爸妈的房间发现还亮着灯，他们在小声讨论哥哥的婚姻大事。

王强他对象提的这几个要求倒也不过分，其他人结婚都是要求有车有房呢。

这些她都没要了，那彩礼我们得尽量满足吧。

妈妈叹了口气：要不我们把山上那块地和养的几头牛卖了吧。

胡说什么！

那绝对不能卖！

这事没得商量。

她迟早都是要走这一遭的，现在只是提前了，王强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再不结婚，陈玉梅那妮指不定跟谁跑了。

哥哥和他的对象高中就在一起了，原本是说等哥哥技术学校毕业后就结婚，但是因为彩礼的问题拖到现在，爸妈一直很头疼。


我从来不知道一场婚姻对一个家庭是这么沉重的负担。

当时的我没有想过爸爸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想着以后在学校努力学习，给家里减轻负担。

次日早上我还在睡觉，妈妈便叫醒我让我起来梳洗打扮，下楼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和大婶坐在我家客厅，是那个相亲男来了。

两人在全家人的围观下，尴尬的互相自我介绍寒暄，后又被人赶出去单独相处交流。

男人叫周家凯，长得不高，却壮实，看起来老实憨厚，从面相上看是家长会喜欢的形象。

我们在田埂上边走边聊，走到一半迎面遇上个陌生大哥，他大大咧咧的和周家凯打招呼，又意味不明的扫了我一眼，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这是繁花园新来的嘛？

编号告诉我我下次也试试。

语气轻浮，让我忍不住皱眉。

周家凯慌乱的看了我一眼，连忙打断他的话：说什么呢？

这是我相亲对象，正经点。

那人讪笑着向我道歉，赶紧离开。

事后我问周家凯，他却闪烁其词说对方认错人了。

直觉告诉我并没有那么简单，他的含糊其辞让我感到不快，也对他老实憨厚的形象打了个问号。

04这次见面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回家后我妈急不可耐的问我见面情况。

我意兴阑珊的告诉她我们不合适。

我妈瞬间皱紧眉头，眼神中带着急切和不安：怎么会不合适呢？

妈妈算过了，你是属虎的，和他的生肖属相是最相配的。

我忍不住打断她：不是，我觉得他嘴里没句实话，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老实憨厚的样子。

于是她把她在媒婆，七大姑八大姨那听到的话全部抖露出来，说来说去都是说他年轻有为，老实憨厚，勤奋努力，没什么花花肠子等的好话。

但是有哪些是真正和他相处过或者是当事人？

还不是一个红包就能买通的人。

我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是也明确跟妈妈说了拒绝。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眼眶通红，一脸愁容，爸爸沉着张脸一言不发，妈妈不小心打碎了个碗，他便大发雷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儿女也管教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我看出来了，明显的借题发挥。

我沉默的过去帮妈妈打扫残局，低头整理垃圾袋时，我听到妈妈站在洗碗池边低声啜泣，一边擦眼泪一边洗碗。

妈妈是比较软弱的人，没什么文化和主见，爸爸性子急躁又大男子主义，不愿意听别人的意见，总是希望家里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来，所以受委屈的总是妈妈。

于是当妈妈来找我聊天问我是否真的不能再和周家凯接触时，我沉默了，我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说，可以再试着接触了解下。

他们效率真高。

次日晚上，妈妈让我稍微收拾下，晚上要去镇上做客。

我以为是走亲戚，看到停在门口的大奔和车上的周家凯我才知道今晚是和他们一家吃饭。

心里顿时燃起一团无名火！

他们的急不可耐和无声无息的计划，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急着出手的被操纵的木偶。

以至于整晚都没个好脸色。

周家凯倒是很开心，又是给我夹菜又是给我倒水的献殷勤。

看我鬓角的头发滑落影响我吃东西，竟然还动手撩我头发，令人不适。

四位家长见状更是找借口离开让我们单独相处。

但是我已经不想跟他待下去，提议各回各家，他却说买了大热的电影票一起去看。


07对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阵争抢过后，爸爸在对面说话：王瑶！

你这是在质问你的长辈吗？！

我轻飘飘回道：是啊，请您回答。

对面气急败坏：我看你上个大学上傻了，谁允许你这么跟长辈说话！

我们好不容易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人你还......我猛然提高音量打断：爸爸！

狗屁的好人家！

我既然敢问就证明我已经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我好不好你一点都不问，上来就用身份压我，你真是一点都不心虚啊？

没有用法律途径维护我的权益是我还念及一点情谊，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语毕，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胸口在剧烈起伏，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我蹲下抱住自己。

就这样吧，就当他们没有我这个女儿。

之后的十几天假期我都在学校旁边商场的饭店做服务员，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也赚到了一笔生活费。

开学若无其事的上课，如平常一样和同学相处。

如果不是哥哥打电话给我，我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王瑶，你个...没良心的...都是因为你，我...媳妇跟人跑了...都是因为你！

他似乎喝酒了，将他媳妇跑路，婚礼落空的错都赖在我头上。

多冒昧啊。

王强，你今年几岁了啊？

你都32岁了还拿不出几万块的彩礼，把你娶媳妇的希望放到还在上学的妹妹身上？

你真能耐啊。

怎么？

我还得卖身给你娶媳妇呗？

真是可笑，平时装的多么疼我爱我，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说话，现在想想，这都是你们为了获得利益玩的把戏。

我真替你们恶心！

他在对面沉默不语，我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是否把这番话听进去了，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我以为经过前面两个电话，他们已经认清现实，不会再来打扰我。

然而，我错了。

我今天下午满课，晚上还有兼职，心里盘算着时间赶路，突然就被人拉住，我惊讶抬头，发现是爸妈来我学校了。

爸爸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拿着个大喇叭：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含辛茹苦养的女儿，辛辛苦苦供她上大学，她竟然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啊！

行人纷纷被这段开头吸引，原本熙攘的校道很快聚集了围观的人群，大家都同情的看着这位苍老的父亲，轻蔑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恶棍。

母亲在一旁抹泪，父亲继续骂道：大过年的她拿走家里的钱就离家出走，那可是她哥哥的彩礼啊，现在她拿着钱在外面潇洒，他哥哥因为拿不出彩礼，婚礼办不成了，媳妇也跟人跑了。

她哥现在一蹶不振，差点就寻短见了真是作孽啊。

闻言，同学们议论纷纷，有的同情这对年迈的父母，有的愤然指责我，甚至想冲上来打我。

我冷眼看着父母，那一点点的情谊也在他们的颠倒黑白中慢慢消失。

缓缓打开了手机，跑上去抢走他手里的喇叭。

08你放开我！

你这样是犯法的！

你爸妈收了我的钱，你他妈已经是我的人了！

不可能！

不然你以为你们家盖起来的房子，你哥娶媳妇的钱哪里来的？

我劝你别做这些无用功了，我这民宿还没开业，晚上没什么人来。

女生的痛哭中夹杂着男女之间的推搡都录的很清晰，再加上大喇叭的支持，在场的各位都听的清清楚楚，让大家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待她入睡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发小，他现在在老家县城开了个小公司，门路多，我向他咨询了这件事，才知道周家凯开在镇上的地下赌场已经被查封多次了，只是每次他都能找到门道重新开起来。

如果真的要一锅端，那要擒贼先擒王，但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思索片刻，我打通了表姐的电话，我记得她有个在邻市信访局工作的朋友，我向她说明了这件事以及我的想法。

表姐愿意全力配合我，马上开始与这个朋友联系。

说是私人旅程，我和表姐带着金明玉在市里到处游玩，再借着游故乡的名头带她回了镇上，带她领略故乡的风土人情。

很真实很淳朴。

同时，也听到了一些地痞流氓的言论，春风吹又生的地下赌坊，被催债到寻短见的赌徒，以及被赌博荼毒的无辜家庭。

返程时，金明玉似笑非笑的说：你们带我走这一遭，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和表姐对视一眼，纷纷说出真实来意，诚恳希望她能施以援手。

她欣然答应。

回去便写了封信上书给相关领导。

一个星期后，邻市公安局突袭本市公安，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便带着人马往镇上的地下赌场去，将正热闹的赌局一锅端了。

根据最新消息，这个案子交给邻市公检法系统调查，绝不允许有任何包庇的动作。

最后，本县市最大的地下赌场消失，以周家凯为首的赌博集团犯罪分子都被绳之以法，被依法判刑，同时涉事的保护伞也被依法查处。

我们的生活彻底平静了。

12当这件案子破获登上新闻时，我和表姐带着妈妈去了三亚旅游。

我们坐在环海的叮叮车上，看着碧海蓝天，妈妈惊喜的向我分享喜讯。

瑶瑶！

周家凯他们家的赌场被查封了！

哦哟，他们终于被查封了，我终于不用被他们催债了。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自己说漏罪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妈，你终于说出来了吧。

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

我抱着她的胳膊走在沙滩上，感受着海风，长时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也跟妈妈说起了心里话。

我们都是被那落后思想荼毒的受害者，现在我长大了，有能力了，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拉你出泥潭，我带你走出那个挂满流言蜚语的村子，走出那个落后的小镇，我要带你去看山开海看世界，感受广阔的天空。

我不希望你是那个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妇人，而是能够主宰自己世界的主人。

女人靠自己也可以生活的很好，如果不能，那就找另一个女人。

妈妈，我就是那个你可以依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