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要是不想离开他，也没关系的，我绑也把他绑给你。”
“不是的，我是怕疼呢。”
“吃了这个你就不痛了，情根化魄一般要五日，等五日后我就来接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孟鹤言就把一颗丹药塞进了我的嘴里，然后匆匆离开。
甘草味的丹药在舌尖化开，心里的痛也跟着缓解不少。
这个傻子把他珍藏多年的回魂丹给了我，明明自己都舍不得吃。
也好，再多待五日也好，就当是给自己千年的痴恋画上句号。
既然要回仙界，永远的离开温修宴，那我这些承载我们回忆的物件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反正他也只会为林菲菲破戒，恐怕也不会在乎这些吧。
我整理了三个时辰，才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全都翻出来烧掉。
等火盆里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我刚抬手斩断情丝没一会，大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温修宴手握一串佛珠走进来，皱了皱眉头：“明珠你在烧什么味道这么大？不是和你说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吗，把火拿过来。”
他快步走过来，一脸紧张地从我的手里夺过火折子。
我看了看空空的掌心，突然想到了两百年前的某天。
那个时候温修宴为了寻我的魂魄去了蓬莱，失去一魄有些痴傻的我对火焰好奇的厉害，于是偷偷点燃了火折子。
那天的火好大好大，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半步，可寻魂回来后的温修宴却冒死冲进了大火里来救我，我安全了，可他的背上胳膊上却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疤。
你说，对我那么好的温修宴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见我有些怔愣，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铃铛。
“别玩那些东西了，你要是无聊，拿着这个解解闷。”
我抬眼看去，却在看清铃铛的样子后呼吸一滞。
02
那颗铃铛，我今天早上见过的。
在林菲菲的脚腕上串了一串，随着温修宴越来越猛烈的动作，它们摇晃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想必这颗是因为他太过用力，不小心掉下来的吧。
“我不要！恶心！”
我尖叫着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
铃铛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温修宴的手也红了一片
哀求。
“明珠乖，别说气话，你这个傻姑娘离开我又能去哪呢？我给你念佛经好不好？我念念安神经明珠就不痛了。”
温修宴安抚般地坐到我身边，开始用清冷的嗓音念着那些熟悉的经文。
我看着他认真的眉眼，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的那些日子里。
我刚丢了魂魄后，他也是这样一遍一遍的为我念安神经，为了缓解我的痛苦，整夜整夜的不休息，直到念到嗓子沙哑。
哪怕是为了寻找我的魂魄已经奔波了一整天，他也会按时来到我的床边，哄我睡觉。
我感受着灵魂的灼烧感逐渐缓解，渐渐地沉入那段回忆里。
然而经文不过念了片刻，门外就传来女仆吵闹的声音。
“佛子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菲菲小姐她肚子疼。”
04
温修宴停止了念经，猛地起身，满脸焦急。
灼伤的痛感再次将我包围，我咬紧了牙关。
“不要走，我疼，再念一会好吗？就一会，我求求你了。”
我用尽浑身力量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只来得及抓住了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明珠听话，你再忍忍，再忍忍好吗？我马上回来。”
他轻声哄我，脸上愧疚和焦急交织。
我以为自己已经忍了这么多年的痛，身体会习惯，会麻木。可灵魂深处传来的难以自抑的痛意还是席卷全身，侵入骨髓。
“温修宴，你说过不会再让我疼的。”
可这次，温修宴最后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他掰开我的手指，语气里都是冷漠。
“够了，我的耐心有限，你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偏偏这次忍不了？沈明珠，别装。”
啪嗒——
那串佛珠因着我们刚刚的拉扯彻底断裂，一颗颗佛珠落在地板上，可温修宴没有回头。
我疼地蜷缩成一团，地板上一颗颗佛珠嘲笑着我，他们仿佛在说：“千年等待有什么用？付出魂魄有什么用？佛子动了心，却不是为你，沈明珠，你可真贱。”
我痛到满头大汗，泪水模糊了视线，想不通为什么人会变得那么彻底，明明我也曾是他的明珠，怎么如今却成了鱼目？
“为什么，为什么四天这么长？”
然而那女仆却又折返回来，用高高在上地
语气嗤笑我。
“呵，傻子，你疼吗？活该。你猜猜为什么他那么着急？我告诉你啊，我们小姐肚子里可是有了小佛子呢。”
“像你这种傻子，怎么配得上清冷的佛子？佛子天天说你烦到不行呢，我要是你，都羞耻地自己去死算了。”
说完，她呸了一声转身离开。
房门没有关，冬日的冷风呼呼吹进来，我突然冷得遍体生寒。
孩子吗？
我也曾有过孩子的。
曾经，温修宴为了替我寻魂，不慎中了别人的暗算，被下了春药。
神志不清间，他回家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就是那次，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他却哄骗我喝下了落胎药，理由是因为我魂魄不全，生产对我的身体不好。
可后来有人问他，念佛之人尘缘浅，难得有一个孩子，为什么不留下。
他却说：“佛子怎么可以有孩子呢？更何况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孩子。”
“那你不怕她知道了闹吗？”
“怕什么？她魂魄不全，记性差的很，傻子才不会闹事。”
他说得对，我很快就忘了。
我不记得这些痛了，我只记得他说“为了明珠的身体”，我只记得这些虚假的甜。
哪怕后来，他不肯动我，我也自我欺骗说是他作为佛子的底线。
可现在，他的底线一降再降，甚至为了林菲菲一次次破戒。
不是说挖掉情根就不会痛了吗？那为什么我这么这么痛呢？
温修宴，你说失去了灵魂记性不好，可为什么我还忘不掉你呢？
终于，灵魂深处传来的灼烧感渐渐消下去，我爬起来，浑浑噩噩地跑出去想去找温修宴算账。
可没走多远，又迷路在了院子里。
兜兜转转几圈，我来到一个院子。
火红的灯笼，喜庆的宴席，不知在庆贺着什么。
可看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仆也在里面，我撇了撇嘴躲到了假山后面。
渐渐地，宴席上坐满了人。
不仅如此，那些人我几乎都认识。
除了温修宴和林菲菲，宴席上还坐着温修宴的师父，坐着温修宴的同门们。
他们笑着，举杯庆贺着。
“让我们恭喜修宴为爱还俗！”
我屏住呼吸，双脚像是被死死钉住一样，躲在假
我是仙界战神，却爱上了情感淡漠的佛子。
甚至为了救他还失去了一魄，自此变得有些痴傻。
但我却很开心，因为佛子终于承认爱我了。
他踏遍四海八荒，只为了寻回我丢失的那一缕魂魄。
我心疼他，决定痴傻一生，放弃寻魂。
可当我找到他时，却看见他和一只狐妖暧昧交缠在一起。
狐妖看到了我，挑衅一笑，问佛子：“你为了我私藏许明珠的魂魄，算不算破戒？”
“佛本无心，但我愿意为你堕入红尘。至于她，一个傻子懂什么的。”
千年的等待化为泡沫。
我想，我该回家了。
01
温修宴忙着去山下布施时，我的死对头孟鹤言又偷偷溜进了我的房中。
“忙死我了，下次我可不来了。”
他喋喋不休地埋怨完战神的工作有多繁忙后，又恨铁不成钢地骂我恋爱脑。
自我为了温修宴失了一魄回不去仙界之后，他就常常来看我。
明明我离开了，他终于可以当上战神了，应当开心才是。
“要我说你就该用你那误事的情根补全魂魄，一个战神非要留在人间和那虚伪的佛子受罪。”
“你说你要是寡得受不了，非要谈恋爱的话，你找我也行啊，大不了我低个头，入赘你战神殿就是了。”
过去他每每讲到这里，我都会据理力争，辩解佛子是个多么好的人，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真的错了。
我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点了点头。
“好啊，都听你的。”
“就知道你不同意，反正我还能帮你...”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手中还在画画的笔也放下了，扭头看我。
自从失去了一魄，我就变得有点痴傻，常常忘事，甚至有时候连字也不认识了。
为了给我解闷，孟鹤言常常把仙界的趣事画成画给我看。
“真的？”他的脸上满是惊喜，就连墨水沾到了袖子上都没有发现。
“为什么突然同意？是不是他对不起你了？你和我说，我去给你出头。”
我想和他说没事别担心，可一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住地掉。
他无措地走上前来，一边笨拙的安慰我，一边轻轻地擦我的眼泪。
“你别哭
明说过只要我需要他他就会在的。
我伸手抹去眼角微湿的痕迹，刚要抬脚离开，却发现周围的环境无比陌生。
我迷路了，自从缺了魂魄，我的记性就越来越差，哪怕是在这个生活了千年的院子里也常常迷路。
我只能独自摸索着，一瘸一拐地找着回去的路。
冬日的夜来得很早，天很快暗了下来，我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远，扭伤的脚腕肿得老高，早就失去了知觉。
偶尔一两个佣人看到我，也不搭理我，只是嘲笑着跑开。
“你们看啊，那个傻子又出来了，肯定是又迷路了。”
“真好笑，傻子不认路，在自己家里也会迷路。”
我听着他们的嘲讽声，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一地。
“我好冷，好饿，他们说的对，温修宴，傻子不认路，我找不到家了，我没有家了。”
等到脸上的泪痕都被冷风吹干，我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院子。
好像，我是住在这里的。
我开心地加快了步伐，却在下一秒僵在了原地。
本以为今天早上上的那一幕就足够让我痛苦，可当下院子里的场景却更加的让我窒息。
03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温修宴伏在林菲菲的身上。
她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肩上，而他的袈裟也落了一地。
“不要了，佛子大人，狐狸知道错了！”
“错哪里了，今天本佛子可要好好惩罚一下你这个小妖精。”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铛在院子里一声声地响起来。
我的记性果然不好了，怎么就忘了，这个大院子早就被他抢过去送给林菲菲了呢？
原来温修宴也会被欲火焚身吗，原来他也会失态吗？
院子昏暗的油灯下，两人一丝不挂的纠缠在一起，林菲菲的狐狸尾巴缠上男人劲瘦的腰间。
暧昧的场景里，我却只看到了那把自己珍藏了千年的宝贝木剑，此刻正被林菲菲踩在脚底，剑身上此刻满是泥污。
脏了，就不能要了。
哪怕宝贝了千年，这次也不能要了。
我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用力地按住心口，弯腰大口地喘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
我和温修宴在一起了千年，他都不肯和我有太过亲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