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药丸的手不由自动地颤抖。

我迅速握拳，把药丸攥在手心，打算趁大家不在意偷偷转移到裤兜里。

就在这个时候，我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阴森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还不吃？”

那是一个50多岁的油腻大叔，他笑眯眯地盯着我握拳的手。

他靠得很近，呼出的气息不轻不重地落在我耳后根的皮肤上，我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这个大叔看起来不傻。

如果我不当着他面把这颗药丸吃下去，分明在告诉他，我就是假冒者。

要是他把我暴露了，我就会成为第一个被票死的人。

毒药丸事件已经让我见识到这里的疯狂，我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药塞到嘴里，然后浮夸地吞咽了一下。

完事之后，眼珠子缓缓地向左滑动，用余光撇了大叔一眼。

他看起来好像很满意，双手背在身后，脖子微微向前伸着，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开了。

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中，我才松了一口气。

连忙跑到洗手间把顶在腮帮子的药丸吐了出来，然后疯狂地用清水漱口。

水龙头的自来水哇啦啦地流淌。

我十指弯曲并拢，把水接到手心，然后送到嘴里。

在嘴里捣腾好几个来回，才把漱过口腔的水吐出来。

就这套动作，我来来回回已经重复了几十遍，生怕有半点毒药残留在口腔。

就在我俯身吐水的那刻，突然有一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也是假冒者吧？”

声音落下的那瞬间，我的心好像漏跳了半拍，有种莫名的失重感。

我还是被发现了？

不对，他刚刚是说“也”。

所以说，他是我这边的？

我没有回答的他问题，只是默默转过身，疑惑地审视着他的脸。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好像读懂了我的顾虑，没等我开口说话就抢先表明身份。

他摊开手掌，一颗红色药丸出现在掌心。

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他跟我一样，都是分到红色药丸的假冒者。

太好了！

找到盟友了！

我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里除了我和他，还有谁是假冒者？

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诉我，他也是初来乍到，跟我一样对这里一无所知。

只是方才遇到了一个50来岁的大叔。

大叔告诉他，识破了一个假冒者，让他明天投票跟着自己投。

然后，小伙子又刚好路过女卫，看到我一直用水呼自己的脸，便猜到我就是大叔说的那个假冒者。

说时，小伙子用眼神挑了一下自己手心的药丸，示意我拿走。

我不解，他又接着解释：“晚饭时间，把药丸掺到大叔饭菜里面。

绝不能让他活过今晚。”

那岂不是让我去杀人？

我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小伙子一个箭步向前，强行把药丸塞到我手里。

转身离开之前，扔下了一句话：“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跟所有人都说了同样的话。

要不要动手，你自己看着办。”

我琢磨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把药丸碾成了粉末，偷摸掺进了大叔的汤里面。

大叔当场就毒发身亡。

对于大叔的死亡，院方的态度很冷漠，没有考究死因，更加不屑找出凶手。

只是默默地把大叔的尸体处理掉。

他们用行动暗示了所有人，这里允许杀人！


我辗转难眠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合上眼睛，清晨时分广播又再次响起。

“叮咚！

现在是投票时间，请所有人10分钟之内到1楼教堂集中！”

听到指令后，大家又齐刷刷地来到了教堂。

此时，教堂出现了一块LED屏幕，上面有40名患者的头像和姓名。

其中人已经出局，他们的头像上面有“OUT”的标识。

“开始投票！”

大家按指示围成一个圈，用手指指出要投的人。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有的面面相觑迟迟未有决定，有的举棋不定一会儿指这个一会儿指那个。

直到一个小女孩跳了出来，指着小伙子说：“大叔，是他杀死的，投他！”

显然，小女孩的话并没有说服力，大家都没有按她的指示做。

小女孩见状又接着说：“大叔昨天是不是跟你们说，他捉到了一个假冒者，让你们跟他票？”

很多人都点了点头。

“但是你们都不知道那是谁！

因为大叔没说！”

然后大家又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人！”

小女孩非常笃定地指着小伙子。

“昨天大叔找我说的时候，他刚好在我们前面路过，大叔给我指的他。”

如果小女孩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昨天我确实瞒天过海，躲过了大叔法眼。

大叔要票死的人不是我，而是小伙子。

小伙子使了一招借刀杀人，借我的手杀死了大叔。

“靠！”

我悔不当初，心里面骂自己是个无脑又冲动的人头猪。

小女孩成功带动了节凑，大家纷纷把票给了小伙子。

LED屏幕实时监测投票情况，小伙子的头像旁边显示8票，已经占了总票数的8成。

当大家都以为已成定局的时候，小伙子突然指着我喊道：“等一下，大叔是她杀的！”

完了！

这下他要把我给卖了！

“昨天晚饭时间，我看见她鬼鬼祟祟在大叔碗里放了东西。”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调饭堂的监控看。”

天杀的！

这回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院方应大家的要求，把屏幕画面切换到昨晚饭堂的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里面的我趁大叔去洗手间的缝隙，正鬼鬼祟祟地往他座位的方向靠近。

大伙子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这时候画面里的我已经站在大叔的饭菜前，手已经插进裤兜拿毒药。

正当大家以为铁证如山之际，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有人挡在我前面。

等到当那个人走开画面恢复正常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投毒，监控录了个寂寞。

“你为什么冤枉我？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我飞扑到小伙子的跟前，扯着他的衣领咆哮。

精湛的演技让所有人都以为我病发失控，几个护士立马上前把我压制在地上。

离投票结束还有不到10秒时间，小伙子那子虚乌有的指控最终还是没有动摇大家。

最后投票结果：我11票，小伙子6票。

砰！

就在公布结果的那一刻，小伙子的头整颗炸开，旁边的人都被他的鲜血和脑浆溅了一脸。

“恭喜你！

捉到了一名假冒者！”


我去医院做了一个小手术，醒来后发现竟然被关进了疯人院。

正当我打算去找医生护士跟他们说明情况，病房的广播突然响起：本院当前患者共40人，院方发现有当中有假冒者混了进来，占用公用资源。

从今天起，每天有一次公开投票的机会，大家共同票出假冒者。

被投出局的人当场处决。

投票为期5天，如果5天内将所有假冒者都投走，病人获胜可以继续存活。

如果游戏结束，仍然有假冒者未被发现，病人全灭，幸存的假冒者可以安全离开本院。

……什么鬼？

这不是狼人杀吗？

现在精神病院也流行玩这个？

谁好人一个会在这边装疯卖傻？

“叮咚！

现在是吃药时间，请所有人0分钟之内到楼教堂集中，护士会统一派发药品。

切记：蓝色药丸可放心服用，红色药丸有剧毒，误服者肠穿肚烂，七孔流血！”

广播再一次响起，病房里面的所有人都像接受到信号一样，连忙冲出房间。

我被人群推着走，只能随波逐流地跟他们来到了楼教堂。

我警惕地观察着这里的每个人。

他们有的暴躁无比，见人就像攻击，手脚拷上了重重的铁链；有的喜怒无常，明明前一秒还咧着嘴大笑，但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地抽自己嘴巴子；有的看起来还算正常，但见人就说巴菲特偷了他脑子……我自顾自地嘀咕道：“这里面能有正常人吗？”

趁着护士发药的缝隙，我冲了上去，一把拽着她的胳膊说道：“你们搞错了吧？

我没病，干嘛捉我来这里？”

谁料其他病人也争相模仿，他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对啊，我们也没疯！

疯的是这个世界！”

护士眉头一皱，从身后掏出了一根电棒。

其他人看到电棒，就像老鼠见到猫，都光速地退了下去。

只剩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护士二话不说，举起电棒就抽在我这个始作俑者的身上。

嗞嗞嗞……电流在我身体流动，每一寸肌肉都在跳动，我已经分辨不出那种感觉到底是麻还是痛。

吃过苦头的我，变得老实很多，乖乖地伸出手接过护士派发的药品。

红药丸？

我领到的是有剧毒的药丸？

我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齐刷刷地把药丸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药效迅速发作。

不久，便有两个人掐着脖子，喉咙发出嘶吼的声音。

他们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球布满血丝，激凸在眼眶外，仿佛下一秒就会蹦出来。

砰！

数声干吼过后，两人几乎同时晕倒在地。

鲜血决堤般地从他们的眼孔、鼻孔、耳孔、嘴巴涌出。

血液从最开始的鲜红变成深红，从液体慢慢变得粘稠，最后变成糊状。

有人凑上前看，随之惊慌地喊道：“是搅碎的内脏！”


我再一次见识到游戏的血腥，那条本来就紧绷的弦又下意识地再收紧了一点。

“今日注意事项：教堂是个神圣的地方，在这里说谎的人，舌头会断掉。”

听到广播后，我闭紧嘴巴，再也不敢说出“我没有杀人”这五个字。

“你是不是假冒者？”

手脚都拷着铁链的那位暴躁哥，随手揪起一个人问道。

“我不是。”

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人没有撒谎。

暴躁哥一把推开他，又揪起另外一个人的衣领，还是同样的问题。

“你是不是假冒者？”

……一连问了十个人，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直到第十一人……“你是不是假冒者？”

“我……我……我……说！

不说我就弄死你！”

说时，暴躁哥把那个人摁在地上，整个人骑到他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没撑过几分钟，那个人就已经面如死灰，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三个字：“我不是。”

暴躁哥听到后，松开了手。

那个人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但马上便迎来了更加残酷的惩罚。

他口吐白沫，整个人在地上抽搐，看起来就像是癫痫发作的病人。

抽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停了下来，嘴角流出鲜血，一块鸡蛋般大小的肉块从嘴巴滑出。

没有猜错的话，那块肉就是他自己咬断的舌头。

这是他在教堂说谎的后果。

暴躁哥眼见这招凑效，整个人都卯足了劲，又接着往下提问。

完了！

他打算利用规则，把所有人都排查一遍。

我本来想过装晕，躲过这一劫。

但是仔细一想，还是不行，那只是权宜之计。

尽管今天忽悠过去，后面的投票肯定也会针对今天没有回答问题的人。

眨眼的功夫，暴躁哥已经问完了大半，再没有招我就会跟前面那个人一样死翘翘。

“你是不是假冒者？”

我心虚的样子好像被看穿了，暴躁哥越过前面的七八个人直奔到我面前，势在必得地发问。

我久久没有回话，更加引起了他的怀疑。

他又故技重施，把一只手架在我脖子上。

“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